裝逼少年養成記

作為一個從小就知道這是一個殘酷的看臉的世界的人，於子蘢從小就把賣萌裝逼這項天賦技能發揮得無法無天。

打碎了爺爺最喜歡的唐三彩？沒事，撒嬌打滾求放過，其實孫兒只是想把爺爺最喜歡的東西放得離爺爺近一點嘛！事後基本是那位書畫泰斗抱著這個古靈精怪的小猴孫在太師椅上搖來晃去。含飴弄孫？除了於家孫兒誰還在老爺子腿上撒過尿？

其實於子蘢也算孝順，除了小時候阿姨們不讓他玩遊戲機，他一生氣就摘了幅爺爺的畫，直接找上琉璃街去，一口氣換了一大筆錢，買了一堆遊戲機在家裡囤著。

事後琉璃街得了好處的老闆屁顛屁顛地跑上門還畫，這給小公子的錢就當和老爺子見個面的禮金了，他要是不把畫還回去，老爺子隨便在圈子裡說幾句話，他這個太平小老闆可就沒法平安喜樂了。咱老北京人，不貪圖這點蠅頭小利，能有長遠的聯繫才是能在琉璃街站住腳的法寶，人光靠運氣還不行，還得有眼力。

老爺子雖說平日只在家養鳥弄花，協會裡的小子見著了還得恭敬地彎腰說聲「於老」，北京人就是吃這一套，做什麼都按規矩來。老爺子和平日里幾個嘴上跑火車的暴躁老頭兒還愛湊一塊兒看京劇，這有點那時代的異種裝逼法，和著京劇的唱腔，平凡人都生出一股高深莫測的氣息來。

於子蘢厲害啊，知道爺爺喜歡，二話不說給一京劇大家啪一聲跪下了，笑得純美無害，「叔你就教我唱兩句唄，我就愛看我家老爺子笑呢。」好傢夥。這麼一跪，一句話，差點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於老爺子整出淚花，拍桌子就說「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動我家小子，我這把老骨頭還真敢拼一拼。」

書畫古玩界的人從此見著於家小子就堆出最完美職業的微笑，額頭上冷汗直流。於子蘢不是故意討好爺爺，他是真喜歡這個願意寵著他，隨著他撕外界萬金難求的書畫的老人家。同時他也真覺得，水袖挺好看的啊。

從此，唇紅齒白的於子蘢就開始了每天吊嗓子，練身段的痛苦日子。別說，這小子是缺心眼，但是有股子韌勁，說啥也不放棄，後來練得一口叫人心折的唱腔，眼波流轉得魅力無雙，老爺子每次聽得直鼓掌，害得其他人手掌都拍紅了也不敢停。

這樣的人，不得不奉承。

於子蘢意識到自己微妙的性取向是因為劇團里和他對戲的叫王平的人，那日他唱完戲，笑嘻嘻地和王平取鬧，卸妝卸到一半就給人捉住了手，那人靠過來，呼吸灼熱難當，「阿於，你當真美艷無雙。」

「我美是美出了名的，還勞你再說？」於子蘢覺得王平過分親昵，可他也才十五六的年紀，以為是男孩子間的親密，就也沒在意，可王平的手往下伸去，讓他一下子紅了臉。覺得自己是被當成女人看待，氣急了一巴掌就扇過去，「演慣了青衣，你還真把我當娘們兒了？」也沒聽王平繼續說，披上了戲袍就跑出去找爺爺，平靜地說了自己被猥褻的情況，於老爺子被氣得不行。然後……

然後他們說，京劇院原來可是有兩個好苗子的啊，可惜了，不知惹了什麼人，這幾年，再沒見過登台啦！

於子蘢一點也不覺得害了人家好少年，既然敢肖想他，那就拿出本事來，只是，他回去越想越矛盾，自己也沒喜歡過人啊，哪裡就能知道會不會喜歡上男孩？只是，那個人絕對不會是王平而已。

哎，累啊，求菊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