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我會好好想想的，時間確實不多了。」莫於秋對著若珣一臉嚴肅，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優哉游哉了。

若珣細細看著莫於秋，突然發現對方認真思索的模樣……還真是挺有魅力的，不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而莫於秋還在一邊冥思苦想。

不如……重來一遍？

這個念頭一出現，莫於秋眼睛亮了一下，然後他又撥通了Jason的電話。

「...again?... ...OK.」

放下電話，莫於秋難掩失落。

剛才Jason說，因為控制的時間略長，他的入侵在最後時刻被發現了，雖然他已經成功逃脫，對方並不能抓住他，但恐怕防守會更加嚴密，因此今晚再重來一次……怕是不能了。

莫於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然後他發現若珣還在一旁，便有氣無力地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楊辭已經走了。」意思就是今晚他可以一直陪著莫於秋。

莫於秋點點頭，癱倒在床上，準備另想辦法。

突然，傳來敲門聲。

莫於秋猛得坐直身體。

他剛才一心想著如何救若珣，怎麼忘了程非墨！對方可是看見了他躲在後倉的啊。

本來在楊辭打開後倉門時，莫於秋是打算，如果楊辭先進來的話，自己就裝昏迷，如果他發現了自己，那麼自己就可以等醒來的時候裝作不知道為什麼會昏迷在後倉，雖然今後可能要用更多的謊來圓這個謊，但那也是情非得已。而如果是程非墨先進來的話……那就好辦多了。

雖然說有點不道德，但是以莫於秋對他的了解，即對他智商的肯定，而且也察覺到了對方明顯還存有的對自己的那些心思，他就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原則，小小地利用了一下對方，總之先解決楊辭的事才是首要目的。

「叩叩」的敲門聲仍在繼續。

莫於秋不得已打開了門。

門外果然是程非墨。

「我可以進來麼？」程非墨一臉嚴肅。

莫於秋讓了一下道，等對方進了門之後還看了看周圍，然後才把門關上。

「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程非墨開門見山，顯然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或者應該說，對方對他來說還是很重要。

莫於秋點點頭，然後他偏過頭，不經意間看了一旁的若珣一眼，組織語言道：「我本來正好站在後倉外面看夜景，突然聽到你和楊辭的聲音，準備走開的時候，正好發現後倉的門沒關緊，所以我就躲在裡面想等你們離開。但是沒想到啊，你們卻進來了。」說到這他嘲諷地笑笑。

程非墨知道他在嘲諷什麼。

他之前明明已經提醒過自己不要再聯繫楊辭，但自己主動說要看他的海豚，分明就是在拉近關係。

程非墨頓時有些僵硬地發問：「你為什麼要躲？」

莫於秋這時才轉過頭來，盯著他一字一句道：「因為我討厭楊辭。」

程非墨怔住。

對方是說真的。

他垂下頭，讓人看不清表情，低聲問道：「跟他有關？」

莫於秋皺眉：「什麼？」

「那個我看不見的人。」程非墨抬起頭來，面無表情中蘊含著絕望，「或許……他現在就在這裡。」

聞言若珣一驚，莫於秋眉頭皺得更緊。

「你到底在想什麼？」莫於秋厲聲怒道。

「因為我想不到你除了你的小姨和侄子還會對誰那麼在意，在意到你會明確地告訴我對對方敵人的厭惡！」程非墨同樣激動起來。

莫於秋愣住。

程非墨突然卸去了渾身力氣坐在沙發上，斂下眼低聲道：「我們認識好幾年了，我從來沒聽到過你對別人的評價，無論好壞，但是現在你這麼明確地告訴我你討厭楊辭，我不得不認為那是因為楊辭是……你在意的那個人……的敵人。」說到後面，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在意的人？若珣？

莫於秋不自覺看了身旁的若珣一眼，發現若珣也疑惑地看著他。

而這一眼剛好被剛睜開眼的程非墨看見了。

他扯著嘴角，冷笑道：「果然，他就在你旁邊吧。」

聽到他的話莫於秋暗道失策，但等轉過頭來又是一臉冷容：「我說過，這件事你不用管。」

程非墨眼睛微眯，狠狠地盯著他。

莫於秋有些惱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程非墨，我現在就明確地告訴你，我讓你遠離楊辭不是因為那個莫須有的我所在意的人，而是因為你！」

程非墨聞言一臉詫異，隨後眼裡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莫於秋接著解釋道：「楊辭此人心術不正，你不能把他作為合作夥伴，不然他日後極可能會反咬你一口。」

程非墨漸漸喜上眉梢。

莫於秋接著又道：「因為我一直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也在意你，不希望你出什麼事。照片的事現在是不是已經解決了？那是我找人幫忙的。」

程非墨的笑容僵在臉上。

莫於秋坦蕩盪地回視他。

好半天程非墨才雙目無神地說：「所以你當初接受我，並不是因為你喜歡我，而是因為我喜歡你？」

這話聽著奇怪，但莫於秋知道對方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對他，從來沒有愛，有的只是朋友間的在意，而程非墨，是他最好的朋友。

所以他看著程非墨，雙目清明，點了點頭。

對方的眼神那麼清澈，讓程非墨想欺騙自己都做不到。

他刷的起身，大力打開門，又大力關上，隔絕了門後痛苦的真相，但始終挖不去心頭的傷。

而莫於秋坐在門內，一臉愧疚。

他也有自己的原則，所以他可以給程非墨一次機會，卻不能再給他第二次機會。所謂長短不如短痛，現在這樣明確地告訴對方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也是為了對方好，而他的本意，並不是想傷害對方。

室內沉默著。

若珣若有所思地看著莫於秋。

不知過了多久，他滿不在乎地說：「你們的關係還真是複雜。」

莫於秋抬起頭來看著他：「複雜麼？我不覺得啊。」

看來他的情緒恢復得挺快。

若珣微微彎了嘴角。

「喂，你在笑什麼？」莫於秋狐疑地看著他。

「沒什麼。」若珣心情不錯，但突然他的動作頓住了，慢慢轉過頭來有些危險地盯著莫於秋，「為什麼我笑了，你竟沒有反應？」

莫於秋先是一愣，然後滿頭黑線。

「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啊？」莫於秋無奈，翻身上床。

若珣同樣移動身形，立在他面前，死死盯著他，然後毫無預兆地綻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誘惑笑容。

莫於秋盯著他的臉不動了，眼裡儘是他的身影。

若珣這下終於滿意了，看來自己的笑還有很有誘惑力的嘛。於是他收回了笑容。

莫於秋才驚醒過來，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他要不要這麼幼稚？

雖然十分嫌棄對方，但莫於秋在關了燈之後，嘴角還是翹起了一個極小的弧度，慢慢進入了夢鄉。

「莫於秋，你是這世間，最讓我安心的存在。」

那天，那個黑髮黑瞳的男人，在山頂，對他這樣說。

莫於秋愣了一下，並沒有回答。

認識幾年了，不是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心思，只不過，他一直沒有那個心思，所以只是假裝著不知道。

但那天，終於撕破了。

莫於秋考慮了幾天，雖然他對對方並沒有那種感情，但對方對自己的好他也一直看在眼裡，感動在心裡。

所以他答應了。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對方接到他的電話，本來滿是疲憊的聲音，一瞬間被點燃了激情。他還從未聽過對方如此高興的語氣。

但第二天，對方沒有來找他，甚至電話也不曾打來。

到第三天，莫於秋無意中看見了新聞。

商業巨頭程家日前面臨破產，程家之子程非墨已於昨日與薛家千金訂婚。

而第四天，莫於秋回國。

沒有被拋棄的痛楚，有的只是被欺騙的惱怒。

他竟是程家的兒子？原來他早就要和別人訂婚了？但這些，莫於秋以前一直都不知道。

回到國內的家，莫於秋第一時間換了號碼，並在當天給程非墨發了一封郵件。

郵件里，沒有指責，沒有痛苦，只是在訴說一些事實，一些莫於秋無意中了解到的而對方又沒有告訴過他的事實，到了最後，莫於秋寫了一句話：我已經回國了，絕交。

信發出去的當即對方就回覆了一封郵件，信里全是在詢問他為什麼不辭而別，又急匆匆地解釋一切。

莫於秋看完郵件後輕笑一聲，他可以想像到對方此時的焦頭爛額，但他仍是非常平靜地回覆了過去，郵件里只有一句話：

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所以我離開是為了你好，加油。

他說的是事實，很真的事實。他的離開不是因為被欺騙，而是想讓對方好好順著他應該走的路去走，去做他應該做的事。

對方應該也是明白他的意思，又或者是家庭情況實在讓他忙得不行，總之對方再沒有回覆。

直到這一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