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幫戰之後，葉陽就很明顯的感覺到了晨晨的不對勁。上線時間越來越少不說，幫派群里的發言越來越少見，yy也幾乎不去了，對他的態度……也越來越客氣有禮了。

葉陽對此不明所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裡卻有些堵得慌。說實話，當初他找晨晨晨來當自己的綁定奶，是真的看中了他的手法和操作，覺得意識這麼好的奶媽實在是很難再碰到下一個了，所以才死纏爛打的要賴著人家，最後成功地把這個寶貝奶媽綁上了自己的賊船……

可是一晃幾個月的時間相處下來，做什麼都一起做，玩什麼都一起玩，有過半夜時分輕輕哼唱著的小調，也有過幫戰的時候充滿豪情的壯語……葉陽不是無情無感的怪物，恰恰相反，他這個人最重感情，也最重情義，幾個月的相處和陪伴，早已成了習慣，他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輕易放下的。

他看得出來晨晨正在慢慢的疏遠自己，或者說是慢慢的疏遠這個遊戲，他打開好友列表，看著由於好友度最高而置頂的那個名字，想像著某天這個圖標黯淡下去再也不會亮起的樣子，突然一陣害怕。

雖說遊戲里的聚散離合實屬常態，虛假的東西，就算投入了再多的真心，也不過是虛妄，想走的人早晚會走的幹脆……葉陽明白這一點，可是仍然免不了難過心酸。

他合上電腦，沖了杯咖啡醒神，收拾收拾桌子上散亂的紙張，準備去上課。嚴老頭出國仍然未歸，這周他要負責代課，講評學生們之前交上來的論文。

葉陽按照學號把論文一份份的整理整齊，理到封晨的那篇《同性戀性心理研究》的時候，指尖不由得頓了頓，他想了想，單獨把那篇論文抽出來，倚著桌子又仔細看了一遍。

說實話，封晨的能力真的很不錯，寫論文真的能塌下心去認認真真的研究，比那些敷衍了事的學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文章也寫得言之有物，哪怕是嚴老頭來看，估計也給不了低分。葉陽想起之前看到封晨坐在圖書館裡發獃的模樣，又看了看紙面上整齊排列著的嚴謹而不失鋒銳的詞句，忍不住勾唇笑了。

封晨留給他的印象總是迷迷糊糊的，又有些不善言辭，實在是和他寫出來的東西不太符合。這樣一想，葉陽對他就更好奇了，他想了想，把封晨的論文放到一摞作業的最上面，拎上電腦出門了。

幫嚴老頭代課對他來講並不是難事，更何況只是給一群大二的學生講評一下作業，葉陽做的游刃有餘，還專門把封晨的論文拿出來特別表揚，以其中的幾段文字為例分析了一下。

講到封晨的論文的時候，他藉機多看了他好幾眼，卻發現那小子的心思完全不在他這裡，反倒是盯著窗外發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小子就這麼喜歡發獃……？葉陽想著自己每次見到他，都能碰到他在發獃，這頻率也太高了吧……

他有點不爽，因為自己又一次被封晨忽視了。

「封晨你來我這裡一下。」下課後，葉陽朝封晨招招手，讓他到自己旁邊來，把手裡的論文遞還給他，笑著問，「這兩天過得怎麼樣？」

封晨抬眼瞧了瞧他，回答得中規中矩，「挺好的。」

葉陽瞅著他，光是笑也不說話，封晨被他看得有點發毛，硬著頭皮問：「那個……找我什麼事？」

葉陽指指他手裡攥著的論文，笑得意味深長，「我有一個提議，想以你的這篇文章為基礎，做一個深入的同性戀性心理學的研究，我打算以老師的身份來邀請你，想請你做我的合作者，和我一起完成這個課題，我叫你過來就是想問問你，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的這個邀請？」

封晨看著他的眼睛，半晌沒吭聲。他不是一個遲鈍的人，甚至大多數時候，他比絕大多數人都要來的更敏感，其實他能感覺得到葉陽對自己特別的態度，能感覺得到他對自己超出尋常的興趣。他不知道葉陽對自己的興趣來自哪裡，也不知道這種奇怪的興趣會持續到什麼時候，但他並不在意。

說實話，這幾天下來，瘋丐的事情弄得他心煩意亂，勉強集中精力把作業弄完了，這才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他逐漸減少上大號的時間，跑去玩了個小號丐幫，ID叫做半縷晨陽，但是不管怎麼玩，都找不回曾經的輕鬆的感覺了。

有瘋丐的事情梗在心裡，其他的事情都縣得不那麼重要了。封晨看看葉陽，看著他深邃的不知道藏著什麼情緒的黑眸，看著他唇角帶著的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他褪去了火紅色的黑髮，看著他俊美的臉龐，突然有些懶得計較葉陽的目的了。

「好。」他頷首同意，有些意外的看到葉陽綻開笑顏，那笑容分外真誠，毫無虛偽。

不過是同意一個論文的提案罷了，竟然能讓他這麼高興？封晨有些驚訝，又覺得有些溫暖。

「既然咱們達成共識了，不如一起去吃個飯，正好商量一下合作的細節。」葉陽興奮的站起身，連東西都沒收拾，一把攬住封晨的肩膀，拖著人就往外走。

封晨措手不及就被他攥住了胳膊，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推拒，「那個……我就不去了……」

葉陽一瞪眼，壓根兒就不許他拒絕，硬是把他拖出了門外，「東西就先甭管了，那個誰，張誠言啊，你幫封晨把他的東西拿回宿舍，我的東西就先扔這兒就行了，我會跟管理的人說的！」

封晨的力氣不如葉陽，反抗失敗，不出幾秒就被他生拉硬拽的帶走了。

「呃……晨晨不會有事吧……」張誠言看傻眼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訥訥的問出心底的疑問。

「能有什麼事？」旁邊坐著的同學怪裡怪氣的說，「助教對他這麼熱情，難道還不是天大的好事？」

「嘖，你別亂說。」張誠言瞪了他一眼，不滿的說。

不過……張誠言看著葉陽和封晨的身影越走越遠，心裡也有些隱約的不安——

葉陽對封晨的態度的確有些太熱情了，而且還那麼大力推崇封晨的那篇同性戀性心理研究，該不會……

張誠言想著想著，臉色有些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