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陸實三歲以後也是帶著一塊撿垃圾的，可是陸實這好動的性子實在是讓人頭疼，上回有一次是在傍晚邊，剛開始的時候陸實還乖乖的跟在陸顯後面，走著走著人就不見了，原來啊是被在玩遊戲的別的小朋友吸引了過去，等祖孫倆發現少了一個人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小時了。把王菊芳急的不行，陸顯也害怕了起來，總覺得是自己沒看住弟弟才丟的，倆人沿著來的路往回找，在一處空地上發現了陸實。那一次王菊花急壞了，第一次打了陸實，陸顯也氣得三天沒和他說話。陸實心裡最喜歡的就是哥哥和奶奶了，就算奶奶打了他也明白是自己錯了，乖乖認了錯。但是王菊芳從那以後再也不敢帶著陸實出門了，這孩子漂亮，性子又愛玩，還貪嘴，萬一哪天被人販子抓了去可怎麼辦。

王柏植是外地人，剛畢業被分配到這裡工作，暫時沒有分到房子所以租在這裡的。陸顯讓奶奶在家裡等著，把人送到王柏植家裡，去的時候王柏植也剛好吃完晚飯，正打開那台快要報廢的電視看春晚。

「王老師，我要奶奶要出去，能先把陸實放你這裡一會嗎？我們很快就回來的。」

王柏植打開門就看見隔壁王奶奶家的兩個小孩子，王柏植是gay，為了躲避家裡讓他結婚這事，一畢業就答應分配到這離家千兒八百里的地方。

「好啊，沒問題。剛好我也喜歡小陸實呢。」王柏植把陸實抱起來，跟陸顯打了個招呼。

陸顯看王柏植答應了下來，心裡也放鬆不少，回了家和奶奶撿垃圾去了。

初一街上都開門了，王菊芳趁著兩個孩子還在睡覺的時候把家裡的空瓶子和紙板都拿去了找了收破爛的，那麼兩大蛇皮袋子和紙板一共也沒賣多少錢，兩個人孩子從來沒添過新衣，唯一好點的兩件衣服還是去年隔壁樓的李家孩子穿剩下的，這兩年因為多了一個陸實，把王菊芳過去不多的存款也用得差不多了。王菊芳捏緊手裡的一把零鈔，最後還是買了糖果稱了半斤的小蛋糕回去，王菊芳說話從來不騙孩子，說好的就一定會做到。

回屋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起床了，坐在小桌邊正喝著粥，陸顯見奶奶回來連忙擺好凳子又去舀了碗粥放在王菊芳的面前。

王菊芳拿出今早買的糖果和小蛋糕，兩個孩子也很高興，尤其是陸實，飯都沒吃完就先吃起了小蛋糕。

一家人吃了新年的第一頓早飯，王菊芳背著小背簍拿著大簸箕出門了，過年這幾天價格能賣得貴點，說不定能賺不少錢。王菊芳上了年紀，好多活不能做，但手裡的針線活卻是沒丟的，白天就買點自己繡的鞋墊子和小剪刀棉線什麼的，晚上就帶著陸顯出去撿垃圾。

王菊芳從兜里掏出今天早上賣廢品的零錢，從裡面抽了張五塊錢給陸顯說：「這是今年的壓歲錢，咱家沒多餘的，奶奶也還是要給點意思一下。今天奶奶估計回來的晚，餓了就自己先吃著，你們自己先出去玩，要吃什麼就買點啊，記得把弟弟看好，別丟了。」說完從鍋里拿了兩個饅頭用口袋裝好，背著背簍出門了。

「小實，我要出去撿垃圾了，你就在待在家裡別亂跑知道嗎？」陸實已經吃了兩個小蛋糕了，陸顯把沒吃完的用袋子裝好擱在櫃子里，又抓了一把糖和饅頭準備出門。

陸實聽著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音，讓他在家裡怎麼待得住？也學著哥哥抓了把糖和饅頭跟著哥哥跑了出去：「哥，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陸顯停了下來，站在門口看著他：「你要是又丟了怎麼辦？」

「哥，不會的，我聽話好不好。」陸實把糖和饅頭放袋子里掛在手上，抓著陸顯的手求道。

「可是上次······」

「我真的不會亂跑的。」陸實最怕的就是哥哥不理他了，上次頑皮哥哥三天沒搭理過他，已經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一定的陰影，現在說什麼都不敢了。

陸顯實在拗不過他，只好帶著出門了。

大年初一，街上人擠人的，陸顯怕就一直拉著弟弟的手沒放，陸實就趁著陸顯撿瓶子的時候剝兩顆糖放在哥哥和自己的嘴裡。

新年裡大家都有錢，買東西也不怎麼看價格，出來玩的人幾乎人手一瓶飲料，陸顯就帶著陸實跟在這些人身後，別人扔一個他就撿一個，一上午下來蛇皮口袋裡已經裝了半袋子了。

中午的時候陸顯帶著陸實去公共廁所洗了個手，又用奶奶給的錢買了一大杯熱騰騰的豆漿，找了一個人少的地兒，就著豆漿把早上帶來的饅頭吃了。

下午的時候街上人更多了，沒一會袋子里就裝滿了瓶子，陸顯把袋子捆好。看著這熱鬧的大街孩子都有好玩的天性，心想玩一會再回去。陸顯和陸實看旁邊有小孩在玩紅綠燈，想要加入，那群小朋友也答應了，口袋被陸顯謹慎的藏在房子後面，和小朋友們一起玩了起來。

天快黑的時候，小朋友被家長叫了回去，陸顯很少和小朋友玩，今天特別開心，蹦蹦跳跳了一下午都有些餓了，買了一碗豆腐腦和弟弟分著吃了。

下午擺攤的時候，王菊芳看著旁邊有人在刷皮鞋，刷一雙能有一塊錢，一天下來能有十幾二十塊，比撿垃圾強多了，陸實的飯量一直比陸顯大，吃的比較多，王菊芳心裡想著要不也來刷皮鞋好了，做上幾年說不定陸顯就有錢上國小了。

晚上回家後王菊芳還一心尋思著這事，陸顯看奶奶心不在焉的就問了起來：「奶奶，你怎麼了？」

「小顯，明年奶奶還尋思著給你找錢上學呢，咱們辛苦點行不行？以後你去幫奶奶擺攤掙錢，這冬天穿皮鞋的人可多了，奶奶給人擦鞋去，一天下來再少也能有十塊錢。」王菊芳清楚自己不過是拖著這積勞成疾的身體，能拖多久她是不知道，但也不會太長了，兩個孩子還這麼小，能多存一點是一點吧。

「讓我去擦皮鞋吧，奶奶只要帶著陸實好好擺攤就行。」陸顯太小了，小到還不懂得生活艱辛在哪裡，但他也明白家裡的情況，奶奶的身體，所有的一切都在逼迫著他趕快長大。

陸顯這孩子從小就知心，王菊芳很驕傲，她一個老太婆能把孩子教得這麼懂事也算是上天圓了她的一個心願。

他們住的院子是以前的工廠宿舍，那個時候房子都是分配的，隔著現在好幾十年了。老房子只有五層樓，那時候地磚都是很有錢的人才能用的，大部分的人家裡都還是水泥地，簡單的刷了白色的牆，傢具幾乎都是自己找了木工做的。工廠倒閉後，房子就作為遣散金分給了工人們，王菊芳的父母那時候都是這工廠里的，工廠里幾乎都是單身漢，分到的都是一居室。他們倆人剛生下王菊芳，工廠也算是照顧這對小夫妻，特意將好的這套小二居分給了他們，那時候工廠里好些人因為這個不待見兩口子，不過沒多久工廠就倒閉了。

現在老房子里住的都是那時候工廠里的人留下來的子女了，稍微有點錢的都搬出去了，還有就是一些大學生和剛來這裡工作的人，這裡房子雖然老但便宜而且地段又好，租的人也挺多。院子里有個老頭兒姓王，以前就是給工廠做木頭活的，六十多歲精神頭倒是好，偶爾也幫人做做小木件。王菊芳找到了老王，說想找他弄幾塊剩下不要的木板，給弄一個小木頭箱子，上面再弄兩個像踏板一樣的東西，好用來擱腳。

老王是個熱心的人，剛好上周幫人做了一張嬰兒床，剩下的邊角料子做一個放擦鞋工具的箱子完全沒有問題。就這麼應承了下來，讓王菊芳第二天過來取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