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決定加上標題好了！

------------------------------------------------------------------------------------------------------------------------------------------------------------自從開始擦皮鞋，這個冬天他們也賺了不少，王菊芳小攤賣的東西加上撿垃圾的錢一共有小一千。這筆錢讓孫祖三人高興好一陣子，特意買了肉包了餃子歡歡喜喜的吃了又給王柏植和王老頭送了去。

王菊芳心裡想著有了這些錢至少能供陸顯上到國小三年級，這三年再想辦法存錢繼續供他上學，再過三年陸實也該上學了，到時候家裡少不了花錢的時候，自己是不是該去做點其他的謀生。

王柏植看著門外佝僂矮小的老太太手裡拎著的一籃子雞蛋，禮貌的把人領進屋，又倒上熱茶放在她的面前。

這麼大輩子，是王菊芳第一次求人，她很不自在，雙手捧著茶杯，拇指在杯沿上摸索著，思考著應該怎麼開口才不顯得唐突，那籃子的雞蛋就放在的腳邊，此刻卻沉重的讓她無法從地上拎起來放到桌上。

王柏植年紀不大，二十三歲，他是個同性戀，這個社會並沒有他的位置，他很迷惘，甚至不能肯定伴隨自己生活的是個男人還是女人，更加不確定以後還能不能有孩子，所以他對陸家的這對兄弟很好，他還算是個大男孩，對著這兩個孤兒給的卻是近乎父親般的疼愛。而眼前這個老太太的窘迫他是知曉的，看著這籃子的雞蛋想必是花了不少錢的。

「王奶奶，您來找我是為了陸顯上學的事吧。」王柏植從她腳邊把雞蛋拿起來放在桌子上接著說：「您別這麼客氣，我幫他是因為我佩服您，也是因為我喜歡這兩個小傢伙。」說完將雞蛋推到老太太的面前，表示他已經收下了這份心意。

「王老師。」王菊芳喝了一口茶水，不得已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王老師，您是老師，是知識人，老太婆年歲大了，說句不好聽的怕是沒幾年了。這兩個孩子我看著長大啊，陸實雖然皮了點，但對老太婆我是很好的，對他哥哥也好，從不讓其他孩子欺負了他哥哥，陸顯就更別說了。你說這麼好的孩子他們父母怎麼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以後我要是不在了可怎麼辦啊。我想趁著我還沒落土裡，想麻煩您幫幫忙讓陸顯上學的事情，要是不學知識，以後可怎麼生存？」

王柏植拍著老太太的手安慰道：「您別擔心，陸家兩兄弟上學的事情我會幫您辦好的。這個雞蛋您就拿回去，他們還在長身體，讓他們多吃。」

並不是王柏植在學校真的有什麼權勢，而是聽說今年學校要換領導，這新官上任誰不想做點什麼出來讓大家看看，要是把陸家兄弟的實情說出來，說不定也算是給領導一個做好事揚名的機會。

手裡捏著這一千塊錢王菊芳就老想著做些什麼，那天在學校附近看見好多小商販都在賣些小零食，買的學生也多。思前想後決定賣早餐，一是因為這不難，二是因為陸顯以後上學了，在學校附近也能多看看孩子，同時也方便把陸實帶在身邊。

幾人準備了兩天，這小吃攤就算弄好了，三輪車貴，王菊芳又找了王老頭用木頭做了一個簡單的櫃子，下面裝了四個輪子，平時就推著走。早餐種類也挺多的，有米粥豆漿銀耳湯之類的，還有饅頭包子花捲這類的麵食。王菊芳以前照顧那麼多小孩，手藝還在，她賣的豆漿水摻得少，喝起來清香濃郁，米粥也都熬得黏糊糊的，很稠，饅頭包子什麼面發的好，做出來也筋道。除了上學的孩子愛買，連學校的老師和過路上班的都愛來這裡買。

陸顯上學要下半年九月份去了，春節開學以後兩兄弟就一起幫著王菊芳擺攤，等早上高峰一過就帶著陸實撿垃圾去。

這天，一個女人急沖沖的往學校里去，看樣子像是上班要遲到了，路過王菊芳的早餐攤時問到：「你們這個能送到學校去嗎？」

王菊芳一開始沒懂，倒是陸顯搶著回答說：「可以，要送到哪裡？」

「送到一年級的教師辦公室。」女人點了幾樣東西，又忙道：「我來不及了，待會送來的時候給錢可以嗎？」看陸顯點點頭，就走了。

從這以後，學校里的老師都知道門口有個早餐攤能送外賣，為這省下吃早餐的時間可以用來睡懶覺都高興了一把。王菊芳的早餐攤就這麼的在這一帶都出名了，而學校的老師和大部分學生都認識了陸家這兩個漂亮的孩子。

五月份的時候，王柏植帶來了好消息，經過他的努力，學校考慮到陸家兩兄弟的情況特殊，特別決定同意減免學費讓陸顯讀書，也同意三年後讓陸實入學。

早餐攤的生意越來越紅火，一個月下來也有三百左右了，陸顯每天下午還是堅持去撿垃圾，王菊芳想著多一點是一點並沒有阻止。

陸顯上學以後，班裡的同學知道他就是門口賣早餐的，一開始只有幾個孩子讓陸顯帶早餐，到後來就越來越多，班裡的同學已經成為了他的固定客戶了。

這幾年下來王菊芳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也還是堅持每天出攤，不敢歇息。她也終於熬到陸實上學了，她的心願也達成了。王菊芳下午偶爾還是會出去賣以往的鞋墊和棉線之類的小物件，有時候收攤回來，兩個孩子都已經放學回家了。

有一天中午，突然被樓下的爭吵聲鬧醒了，樓下住的是王柏植。王菊芳趕緊穿好衣服下樓看看，王柏植的門被打開著，裡面站著幾個年輕男女，正指著王柏植怒罵。王柏植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任由他們罵，說道激動的地方推攘了幾下就動手打了起來，王菊芳看王柏植一個小青年被好幾個人圍住，又想著平時也受了人家不少的照顧，她一個老太太就想上前把人拉住。幾人爭吵中情緒正亢奮著，一時之間沒看清拉人的是誰，一個男人頭也不回伸手退了一把，直接把王菊芳推到在地，王柏植看見了，急的想把人拉起來，可惜王菊芳就這麼躺在地上了。

幾個人看老太太倒地上不動了，嚇得都散了。

王柏植頹廢的坐在醫院走廊里，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被人堵在家裡罵賤人小三的時候不知道怎麼辦，面對那個男人的謊言和隱瞞的時候不知道怎麼辦，現在老太太躺在醫院裡他還是不知道怎麼辦，所有不好的情緒一下子在這個時候爆發了，他無力的蹲在醫院的牆壁邊痛苦。他只不過是喜歡男人而已，沒想傷害任何人，怎麼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陸家兩兄弟也聽到了爭吵聲，奶奶叫他們在屋裡等著，直到快要上學的時候也不見奶奶回來，後來家裡來了一個男人，說是王老師的好朋友，還說奶奶現在在醫院裡，和王老師在一起。

陸實一臉的不相信，他因為調皮從小就被教育說外面有人販子，所以從來不相信陌生人。最後這個男人實在沒辦法，給了他們錢，讓他們坐車去醫院，自己在後面跟著。陸實特別的有骨氣，沒有接受他的錢，而是拿了自己撿垃圾存下來的錢帶著哥哥打了車去了醫院。

王柏植感覺有人把自己扶了起來，看清楚來人時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把陸顯陸實嚇壞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王老師發脾氣。

「白顥，沒想打你竟然是這樣的人，你騙我你沒有女朋友，騙我說喜歡我，甚至讓你女朋友帶人來我家裡鬧我都認了，是我自己蠢。可是裡面那是一條人命啊，你知道她有多不容易嗎？你知道嗎？」

白顥知道陸家兩兄弟的事情，新上任的領導是他哥們，王柏植來找校長的時候他也在場，他第一眼就對這個男人鍾情了。那時候他正和家裡介紹的一個女人交往，說是交往也不過是為了完成家族任務，他騙他說自己是單身，但喜歡他愛他卻是真的。

「小植，我沒有騙你。我······」

「算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們法庭上見。」王柏植蹲下身來，兩手抱著兩兄弟，心裡難過極了，他欠他們的一輩子也還不清了：「你們兩個進去見奶奶最後一面吧。」

好像陸實的個子一直和哥哥差不多，七歲的他站在奶奶床前和哥哥抱著一塊哭，他們不懂死亡，對他而言，只明白以後見不到奶奶了，再也不能和奶奶說話了，再也吃不到奶奶做的飯了。

可是死亡就是這麼一回事，你的生活里，再也不會有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