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嘉宣帶浩浩出門後，尹誠仁只覺得腦袋發暈，忙上樓躺下。閉上眼，雖然想睡，心卻始終無法平靜。歐陽嘉宣到底怎樣才肯去治療？而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閉著眼，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卧室的門有動靜，忙睜開眼。

「你怎麼回來了？不用上班？」尹誠仁想起身，歐陽嘉宣按住他雙肩，他動彈不得，「怎麼了？」尹誠仁慌張失措瞪大眼看他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

「你休息。」歐陽嘉宣一反常態忽然俯下身吻了他額頭，尹誠仁懵了，「你……你幹嘛？又開我玩笑？」

「沒有。」

「你，昨天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

「你想聽哪一段？」歐陽嘉宣不懷好意地笑著。尹誠仁被戲弄得一愣一愣的樣子簡直惹人憐愛。「我……我不是……所以不要開我玩笑。」尹誠仁的臉頰漸漸染上兩片粉紅。

「好了，不說這個。」歐陽嘉宣鬆開手，欣然的臉色驟然收斂，「我答應你去接受檢查治療。」「真的嗎？」「條件是你和浩浩要長期住在這，還有檢查和治療的時候，你不能跟著。」歐陽嘉宣不喜歡別人同情惋惜的目光，那種感覺簡直是無濟於事的施捨，他的自尊心不能容忍，即使再次檢查病情不容樂觀，他也會有自己的選擇，

「為什麼……不能跟著？不能跟著為什麼……還要留在這？」尹誠仁坐起來倚靠床頭。

「你不需要知道，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不去，萬一英年早逝，都是由於你猶豫不決而造成的。」 歐陽嘉宣已然沒了笑意。

「你怎麼可以……總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尹誠仁不理解歐陽嘉宣為什麼那麼任意妄為，也不明白歐陽嘉宣意欲何為。

「你只要說答應還是不答應。」歐陽嘉宣在賭，尹誠仁的善良與自我奉獻精神是他的賭注。尹誠仁緊張地看著他，咬了下嘴唇，左手抓了下右手背。

歐陽嘉宣皺眉，住在這尹誠仁竟然還會猶豫，果然是為了取得自己的信任妄想自己能將財物分一部分給他？果然，人心難測。歐陽嘉宣臉色沉了下來，「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我……我答應，你治療吧，拜託你了。」尹誠仁懇求地看著他。歐陽嘉宣不為所動，不悅轉身，「你遲疑了，做這決定很勉強。我不為難你，你走！」尹誠仁著急了，歐陽嘉宣好不容易才想去治療，明明那麼近了，卻又要飄遠了，尹誠仁內疚，匆忙向前，忐忑地拉住歐陽嘉宣，「只要你去治療，我會答應的。」 歐陽嘉宣側過身看他，想捕捉他臉上表情的真偽度。

「那剛才為什麼又遲疑？長期住在讓你很為難？」 他倒是想聽聽這個老實人怎麼解釋，包含一絲虛偽失真的情感，他都覺得不可容忍。

「我……我還要還債，沒有很多錢可以付房租，所以不能長期住在這。」尹誠仁難為情地鬆開抓著他手臂的手，微微低頭。

「誰說要你交房租了？還有欠債？你這樣的人也會欠債？還真是知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歐陽嘉宣對這種蹩腳的理由嗤之以鼻。

「我……」

「看在我和浩浩投緣的份上，不收你房租。有空把這別墅收拾下，煮下飯，算是抵過了，你還想說什麼？」歐陽嘉宣環抱雙臂，不容辯駁地看著他。

「不行，該付房租還是得付的……只是算我便宜一點就可以，我不想白住。」

「隨便你。」

他微笑抬頭看歐陽嘉宣，「你今天就去檢查吧……拖太久不好。」

「啰嗦……」

歐陽嘉宣執意要尹誠仁將原本租的房子退了才肯去醫院。尹誠仁想把雪櫃彩電也搬到歐陽嘉宣的別墅，遭到了拒絕，理由是這些電器用了多年而且格調與別墅不一致。尹誠仁無奈，總覺得自己即將被歐陽嘉宣牽制，心裡不安。

「想買什麼，用這張卡刷。」歐陽嘉宣拿的卡在尹誠仁眼前晃得目眩，「我……不用……我自己有。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是……這樣？」

「我是讓你買菜用，你想什麼？你以為我要包養你？」看歐陽嘉宣臉色一沉，尹誠仁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我，我沒那樣認為。」

「那就拿去。」歐陽嘉宣抓起車鑰匙，起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你……得去治療，你答應的。」尹誠仁趕緊補充。歐陽嘉宣轉身看他，「我自有安排。」 看他露出失望的神色，歐陽嘉宣又補了句，「現在就是要去醫院，來不及接浩浩，你記得準時去接。」

「嗯嗯。」尹誠仁稍微放心了，「我去接，檢查完……回來吃晚飯，我做好飯……等你回來。」

歐陽嘉宣點頭轉身趕緊出了門，他怕臉上福祉的表情被尹誠仁看透，某一天尹誠仁就會不受掌控。

夜幕下拉，萬家燈火，街道光影，誰也不知這一刻會是在溫馨地會餐，還是仍在忙碌地奔波。尹誠仁拉著浩浩的小手，慢慢走回別墅區。浩浩眨巴著小眼，另一隻小手輕輕扯了下尹誠仁的衣袖，「爸爸，真的能一直留下來陪叔叔嗎？」

尹誠仁停下來，俯下身來將浩浩抱起來，「是啊，浩浩要乖，之後叔叔可能身體會不舒服，浩浩不能總要叔叔講故事哦，讓爸爸給浩浩講好不好？」

「好，浩浩不吵叔叔。」

「嗯，浩浩最乖了。」浩浩粉嫩的小臉蹭了蹭尹誠仁的臉，滿足地笑著。

「尹誠仁！上車。」他側過臉，看到歐陽嘉宣臉色不好看，大概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抑或是檢查不順利。尹誠仁理解那種似乎能預知生死的痛苦，他趕緊將浩浩抱進車裡。

「浩浩以後不會讓叔叔講故事了。」浩浩真誠地眨著小眼，歐陽嘉宣笑著，「浩浩為什麼不讓叔叔講故事？」尹誠仁從後視鏡看到他眼睛蒼白無笑意，心裡開始擔憂起來，檢查結果很嚴重？

「爸爸說叔叔的身體會變得不好，不想讓叔叔太累。叔叔……」

「浩浩……」尹誠仁輕扯了下浩浩，制止了這話題的延續。

他看鏡中歐陽嘉宣的眼神複雜，難道已經嚴重到無法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