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余容有些吃驚，那個人明明已經很久都沒有來過了，怎麼會在他剛剛和葉夙見過面的時候過來？

難道……

已經不容他想那麼多了，余容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衫，感到前面去迎接。

「皇上萬安。」

葉玄點了點頭，「朕一時興起，你隨意把近日練習的曲子唱一折來。」

余容自然不敢不應，班主帶著所有的仆侍將葉玄迎了進去。

來者正是當今聖上，葉玄。

葉玄是先帝為數不多的兒子之一，原本是宜貴妃之子，因為皇後無子，所以作為長子被立為太子。

後來皇後去世，先帝立宜貴妃為後，葉玄便是嫡長子，才算是名正言順。

他自幼便聰慧，並且言語間殺伐決斷，很得先帝歡心。

他的一生可算是順風順水，直到十八歲那年，他唯一的弟弟在北疆打了大勝仗，先帝封賞無數，一時間風頭無二，只把葉玄壓了一頭。

朝堂上自然也有了易儲的聲音，好在二皇子的生母早逝，母族沒有勢力，很快就被壓了下去。可是這到底成了兄弟間的一根刺。

後來先帝染恙，葉玄以太子之位監國，多次讓二皇子回京，可是聖旨一封封的發出去，卻是一點迴音都沒有。

不久，先帝崩，葉玄順利登基，這才收到了來自邊疆的奏摺恭賀新皇即位，言語間不無恭順之意，卻極少提及對先帝駕崩的傷痛。

人都道，二皇子冷心冷麵。

再然後，一道旨意下達，說是先帝遺詔，將二皇子過繼給戰死沙場並無子嗣的兄長榮親王。

於是，葉玄就成了葉夙的堂兄。

一曲畢，葉玄下令打賞，對余容道，「多日不見，你的功夫越發進益了。」

班主和余容具是跪著謝恩，「罷了，都起來吧，留下余容伺候，其他人散了吧。」

一言既出，大堂里的人默默退了出去，「這麼著，朕也不回宮了，就在你這歇下吧。」

看余容有些糾結的神情，葉玄笑道，「放心，朕知道你的規矩。」

如此，余容只得領了葉玄去自己的卧室。

點了燈，又剪了燭花，葉玄細細打量這屋子，道，「小雖小，卻也別緻。」

「皇上謬讚。」

葉玄落座，卻沒有就寢的意思，只看著余容忙活。

「聽說你今兒去見了葉夙？」

余容一驚，果然，葉玄根本不是什麼一時興起，而是為了葉夙。

「是，葉將軍約了奴去向晚樓。」

「倒是難得，你一向不喜歡應酬，他竟入了你的眼。」

余容雖然還不算明白，但也知道，葉玄的心思極深，不敢有所隱瞞。

「承將軍厚愛，賞了奴赤金點翠的頭飾，奴不好拒絕。」

「赤金點翠？」葉玄眯了眼，「他不是一直在北疆麼？哪來的赤金點翠？」

余容無話可答，葉玄沉默了一會，也不說這個了，又問道，「你覺得葉夙其人如何？」

余容思索了一番，猜到葉玄多半是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麼消息，看來傳聞中兩人不和是真的。

罷，他犯不著得罪誰，實話實說恐怕是最明智的。

「奴覺得葉將軍不像是在外征戰多年的人。」

「何以見得？」

「向晚樓已是京城最好的酒樓，一間上好的廂房便價格不菲，可葉將軍卻讓人從家裡帶了菜餚，豈非京城紈絝所為？」

葉玄點了點頭，聲音驟然變得冷冽，「你莫不是知道朕忌憚他，有意為他說話？」

余容慌忙跪下，「皇上，奴與葉將軍不過初次見面，何以會有回護之心？」

葉玄冷哼一聲，親自扶起了余容，「朕自然是信你的。」

余容站了起來，幾乎還有些後怕，果真是君心難測。

「余容，夜深了。」

余容雖然不敢抬頭，卻聽的出葉玄的意思，退開一步，「皇上，君無戲言。」

「罷，伺候朕就寢。」

葉玄深知余容的性子，也不勉強，一個人在余容的床上睡了。余容自是不敢和他同床共枕，只在軟榻上和衣而卧。

仔細回想今日的事情，倒發現了不少端倪。

葉夙請他去向晚樓，做出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卻只是問他幾句不痛不癢的話。而晚上，明明許久不來的葉玄就上門了，堪堪要問他葉夙的事。

呵，怎麼看都不像是巧合，看來當今聖上和葉大將軍要開始鬥法了。本來，自古功高蓋主，何況葉夙還曾和葉玄有過儲位之爭，只怕兩個人之間必然要分出一個高下。

班主常說，葉玄雖年輕卻不是好糊弄的，讓他千萬不要捲入皇室的糾葛。如今可不是他想要卷進去的，那兩個人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把他扯了進去，那也就難以脫身了。

如此思量了一晚，等葉玄要起身時，余容也不過小睡了一個多時辰。聽到葉玄的動靜，少不得起來伺候。

臨走時，葉玄握住了余容的手，「今兒晚上要給葉夙舉行接風宴，朕打算召你們進宮，你務必要來。」

余容點頭稱是，一眾人跪送他離去，等到車子看不見了才敢起身。

班主詢問似的看了余容一眼，余容只讓他放心，可自己的心裡卻是十分不安。

他自己一人倒沒什麼，卻不想連累別人，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