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愛的人是誰？」

「左希。」

「他愛你嗎？」

「不愛……本來是愛的，可是，可是他身邊有那個小賤人!」

「是誰？」

「左綾鴦。」

「是她搶了你的愛人。」

「是，我會整死她的!」

「真乖!睡吧，睡吧，醒來就到家了。」

男人收回遊盪在半空中的銅製懷錶，帶著金屬質感的綠，鏤空雕了繁複的異族花紋，透漏出一種厚重的時代感。面前的女孩已經聽話的閉上眼睛，很快，她就會忘記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會記得左希是她的愛人，而左綾鴦，是她的敵人。

「啊——」一聲尖叫喚醒了整棟宅子里還沉浸在睡夢中的人，沈時年一把推開那扇粉色的房門，就看到沈時月坐在床上獃滯的看著門口。

「小月你怎麼了？又做噩夢了嗎？」他抽出床頭櫃上的面巾紙心疼的給她擦額頭上的汗。

已經五天了，左弈給他推薦了一位非常有名的心理醫生，給小月做了深度的心理暗示，但這不是催眠。醫生說她精神上受到的刺激過大，如果貿然催眠很可能會導致反噬。心理暗示只能最大程度的減少她的心理傷害，但並不代表她就能忘了那天所發生的一切。

沈時月漸漸回過神，靠在她哥懷裡，悶悶的說，「二哥，再也沒有人會要我了是不是？」

左希肯定不會要她了，她變得配不上他了，很臟!

沈時年聞言，心中狠狠地一抽，暗自捏緊拳頭，卻還是笑著，「怎麼會？有大把的公子少爺、青年才俊排著長隊等著把你娶回家呢！」

可是，不可能是左希了!她只愛他一個人，只愛左希啊！

沈時月努力回想著左希的樣子，腦海中卻是一片模糊。

天還沒亮，沈時年給她倒了一杯溫牛奶，安撫她睡下。出了房門，卻站在門口無聲哭了。這五天，沈時月幾乎都是這個樣子，雖然不吵不鬧，可是眼神中卻變了，不是以前的不可一世，變得像街邊無家可歸的小動物，支離破碎。

再這樣下去他會瘋的，沈父沈母受不住打擊，老早就被沈時安送到另一個住處去了。家裡就剩他和沈時溪，沈時月一向跟他不和，照顧她的重任自然是落到了他身上。

幸而沈時溪及時控制住了網上的流言和視頻的傳播，事態才沒有進一步的惡化。

沈時溪這些天也是頭大，浴室里，溫熱的水流解去他一身的疲乏，卻除不去他心裡擱著的石頭。他越想越煩，圍了浴巾剛踏出去就發現了異樣，卧室里的東西被人動過，他床頭的書、桌子上的水……砰！沈時溪看著地板上的影子，扭住背後那人的手臂把人壓在牆上。定睛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左希，他不是和綾鴦去了國外，怎麼會在這裡？

「小希，你怎麼在這裡？」沈時溪放開力道，有些疑惑的問，他才得到的消息可是他還在阿爾卑斯山滑雪。

左希揉了揉別捏疼的手腕，順勢靠在牆上眯著眼笑，「不願意看到我麼？」

「當然不是。」沈時溪下意識脫口而出，卻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看向左希，那人臉上已經盛滿笑意。

左希看到沈時溪有些惱羞成怒，忙剎出車，張口開始解釋，「綾鴦才二十多歲，世界上風景那麼多，總有一個人願意陪她看遍，但那個人不是我。」所以，他一個人回來了，他可以保護綾鴦一輩子，但有些東西是他永遠都給不了她的，有些路註定要她一個人獨行。

在歐洲短短十幾天，左希發現自己想眼前這個人想到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他自以為自己已經將情緒控製得爐火純青，卻還是被綾鴦識破。倫敦的街頭，一對對情侶在噴泉廣場光明正大的熱吻，白鴿親密的在人群中飛來飛去，沒有人會認為其中一對對帥氣的男生在一起有違和感。他們就像普通的情侶一樣，眉目傳情，當街秀恩愛。

左希腦中漸漸浮起一張臉，清淡如蓮，溫潤如玉。他猛地發現，自己在內心深處是渴望能夠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把他摟在懷裡，向所有人宣告，他，沈時溪，是他的男人。

他從來都是實踐派，於是訂了最快的機票，安排聶初留下來保護綾鴦，匆匆的回國，一下飛機就立刻趕過來。

到了之後，才發現自己是有些懼怕的，要是他不願意見他該怎麼辦？在門口踟躕了幾分鐘，幹脆不請自入。想想自己都覺好笑，道上那些人怕是怎麼也不會相信談談作家當家有一天會因為兒女情長流露出這種不該有的情緒。

「哥，我有帶禮物給你。」左希拿出一個正方形的盒子遞給沈時溪。

沈時溪打開一看，裡面孤零零的躺著一枚黑色的耳釘。圓潤的黑色原石在燈光下隱隱泛出彩光，是黑歐泊。

「喜歡嗎？」左希看他半天也沒個反映，表情都沒變，試探的問。

「嗯。」小希第一次送她禮物，他當然喜歡。只是，有點受寵若驚。

「我幫你戴上，」左希從盒子中把耳釘取出來，正準備給他戴上，卻發現他右邊耳朵上根本沒有耳洞，他之前只是以為他沒有戴而已。耳洞是他們有一次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們兩個一起打的，他只打了左邊，那小店員就雞賊的就只給沈時溪打了右邊，當然還是付了全部的錢。

「長時間沒帶耳釘，長起來了。」沈時溪捏著右邊的耳垂解釋道。

這樣？說實話，左希現在有點沮喪，第一回合就鎩羽而歸。

沈時溪也注意到了左希的失落，忙說，「去打回來很容易，禮物我很喜歡。」

「真的？」左希的眼睛瞬間變得亮起來。

沈時溪笑著點頭，順手把耳釘收在抽屜里。

「那你總得謝謝我吧，親一個？」左希用食指點點紅唇，笑的狡狹。

沈時溪一愣，還未及反應，就被左希親了一口。左希剛才只是逗逗沈時溪而已，他自己心裡清楚地很，要想讓沈時溪主動，那還不如做夢呢，那樣幾率還要大一點。要想得手，還得自己親力親為才行。

「哥，我想你了，讓我抱抱。」左希直接把人壓在床上，手倒是規矩，只是親昵的抱住沈時溪的腰，腦袋埋在在他的頸側微微磨蹭。

沈時溪隱隱覺得今天的左希有些不同，小希要什麼從來都不會這麼婉轉。

「哥，你喜歡孩子嗎？」

「……還好。怎麼提到這個？」孩子啊，沈時溪腦海中浮現一群粉雕玉器的小娃娃，反正不討厭。

「哦，喜歡也沒關係……」他們日後領養一個也不是不行。

今天就跟他攤牌吧，不然以後總這麼別彆扭扭的可不行。

「哥，」左希撐起上半身，微微俯視著他，「我們在一起吧！」

我們在一起吧！什麼意思？沈時溪的腦袋因為這句話而嗡嗡作響，左希期待的眼神里蘊含的信息那麼明顯而露骨，他絕對不會理解錯誤。可是，為什麼？

「沈時溪，我喜歡你。」左希滿意的看著沈時溪臉上震驚的表情，看來表白的效果還不錯。

沈時溪本來就只裹著浴巾，左希輕輕一拉，就讓他整個人都暴露在空氣中。剛剛洗完澡，沈時溪身上還流連著淡淡的茶香，左希極盡溫柔的吻著他。

「小希，不行!」本來還處於一片混沌中的沈時溪突然渾身一抖，手無意識的向下想要阻止他，卻只是摸到他柔軟的頭髮。

左希把很多第一次都獻給了沈時溪，大半卻是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之前做過好幾次，好像就只是他一個人的歡愉盛宴。這一次，大概是他剛才就不甚清醒，理智終於被拋到腦後，身體最原始的慾望佔了上風。

沈時溪從來沒有有過這麼強烈的感覺，全身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一個地方，猛烈的快感一陣一陣的如驚濤駭浪一般襲擊著他。他就像一葉浮萍，只能緊緊抱著左希的頭，尋找一絲安穩。

一夜浮沉，終於雲消雨歇。

沈時溪的理智也終於複位，他癱軟的躺在左希懷裡，怔怔的看著天花板。

「不累嗎？」左希把他貼在額頭上的碎發撥到一邊，輕聲問。

沈時溪看著面前含著笑的俊顏，心裡覺得不可思議。這麼溫柔的左希……

「小希，」沈時溪一出聲，聲音嘶啞的不像樣子。

左希輕輕的笑了出來，抬手從床頭拿了杯水遞到他嘴邊，「哥你剛才叫的太用力了。」

沈時溪在本來低頭喝水，聽到這句話，一口水噴了出去。

……

「下個月十八二哥生日，訂在綠軒閣。」

「……」

「你們的關係總不能太過僵硬，左弈，很難做。」沈時溪跟左弈倒有些感同身受，沈時月這件事如果他作為一個局外人倒也不覺得左希以牙還牙的方法有什麼錯。只是自己捲入其中，就左右為難。

「這麼快就進入角色了？」

……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