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襲白衣，手持紅宣燈籠，輕啟門掩，探入院中。

房中透著微暖的燭光，有了笑意。

推門欲進房，那房門也有些年頭了，「吱呀」作響。

見到房中之人，笑問：「先生今日歇息的好晚，小寶可曾睡下了？」

「小寶早已經歇息了。」

那人將燈籠吹滅，放至屋外。才進去坐在男子身邊，輕問：「先生在做什麼？」

「備課。」

那人腰肢一軟，癱在男子身上，喚了一句：「先生。」

手卻開始往男子腰間摸去，開始解那人衣裳。男子抓住那隻胡亂動作的手，似是呵斥，卻滿腹柔情，說了一句：「然笙，莫玩了。」

「先生覺得我是在玩嗎？可是先生都有反應了呢。」被喚作然笙的男人，站了起來，將人一把推倒，壓在了身下。

柳然笙，京城中有名的青衣。據說是官僚後代，流落至此，當了戲子。卻不想因長相柔美，在這京城之中當了伶人，演技甚好，小有名氣。

在這京城之中，煙花之地，柳然笙卻偏偏看中了那鄉下的教書先生。一個男子，愛上了另一個男子，是會被世人所恥笑的。

教書先生名喚溫珩，在京城的胡同之中勉強有一方天地，專給窮苦人家的孩子傳道授業。素衣素食，日子也是如此地得過且過。

「先生，今日可忙？」柳然笙站在院外，未見著裡頭的人，卻已經喚上了。

溫珩看見來人，皺了眉頭，有了些許地不悅：「柳公子來此何事。」

「想先生了，便來了」柳然笙跨了門檻，進了院內，一顰一笑，不似女子，甚似女子。

「柳公子說笑。」溫珩在院中打了水，提進屋內，將桶中的毛巾擰幹，一遍遍地擦拭書。

小寶在一旁看著，也來幫忙，還甜甜地喚了一句：「柳公子好。」

柳然笙見小寶可愛，將懷中的糕點掏出來給他，自己到一邊幫忙。柳然笙所在之地，哪有讓他幹活的道理，也就在溫珩這，心甘情願了。

伸手要去抓那放置在書桌上的抹布，卻被溫珩一把奪過，丟進桶中：「公子的玉手哪裡是做的了這活的，柳公子請回吧，在下還有事，怒不遠送。」

柳然笙站起來，環視一周，緩緩開口：「先生竟稱之為玉手？」

作勢舉了手，捻著二指，細細端詳了起來，方開口：「先生顧忌了，這手可就只為先生作活。」

溫珩手中的動作一頓，回頭想說什麼，柳然笙卻已淺笑著出了院門。

小寶在一旁遞給溫珩糕點：「先生，糕點可好吃了。」

「那小寶就多吃點。」溫珩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

那柳然笙回了院，就聽見有人喚他，匆匆忙忙地。

「公子，您可回來了，那外頭的人等您都等急了。」來人是一名小廝，長相倒也清秀，看著年級不大，十二三歲的樣子。

「等我做什麼。」柳然笙不悅，去了溫珩那，回來便累了。

躺在榻上，命那小廝將薄被蓋上：「清秋，你去告知那人，就說我乏了，今日不見客。」

清秋聽他這麼一說，「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公子，這託詞先前在您出去的時候說過了，可那人說什麼都要等著你。」

「喲，還是個有恆心的主？」柳然笙轉了個身，看著跪在地上的清秋，也不讓他起來，笑盈盈地。

清秋見他這般，趕緊掏出懷中的事物，遞給柳然笙看：「公子，那人說，您若是見著了這東西，便會去找他的。」

果然，柳然笙驚了，趕忙坐了起來，奪過那事物，怒斥：「怎的不早說！人呢！」

「在，在廂房裡頭候著呢。」清秋道。

柳然笙匆匆趕去，摸著手中的玉佩，眼中泛了淚：「果然，你還是來找我了。」

匆忙之間，竟不小心絆了自己一跤，好在扶著門邊，才未跌坐在地。

廂房門被大力推開，讓房中的人受到了不少驚嚇。見到來人，卻是笑了，輕聲地叫了一句：「少軒。」

少軒，這名字已經許久不曾被人喚過了，若說好聽，還是從這人口中說出來，最是溫柔動聽。

「二哥。」柳然笙將玉佩遞給他，兩人相對而坐。

「少軒，你成熟了，也更清秀了。」容孑說到。

是啊，以前的容軒，見到二哥的時候，哪次不是粘著人，跟在後頭，甜甜地「二哥、二哥」一句又一句地叫。

可如今……

「二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柳然笙問到。

「你幼時就這樣，鋌而走險。那人恐怕至今都想不到，你還會在這京城之中吧。」二哥說到，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澀，難以入口。

「二哥想到的，他怎會想不到，不過就是不來找我罷了。當朝天子，想找一個人，又有何難。」柳然笙苦笑。

是啊，一個天子，哪裡會有找不到的人，不過就是故意裝作看不見罷了。

「終究還是你大哥，怎可能真的會置你於死地呢。」容孑嘆了口氣。

「二哥，也就你還如此單純了。」柳然笙笑說，這麼多年，什麼都變了，只有容孑的那份溫柔與單純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