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予，我們一起走到白頭了。」盧公子看著莫予烏黑的頭髮被雪染白，想起詩書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佳話，捏著身邊人的手認真的說，「莫予，我娶你吧!」

「啊？」莫予一心兩用，前面的話他都含糊的應付，可是這句不一樣，他猛地抬起頭，「你說什麼？」肯定是他聽錯了吧！

「我說我娶你，可好 ？」盧公子把他的臉捧到自己面前，近的幾乎鼻尖對著鼻尖。

不可能！兩個男子怎麼可能在一起！莫予垂著眼不看他，盧公子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強勢的讓他看著自己，「同為男子又如何，感情是不分男女的。我今且問你一問，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又怎麼樣？他們之間還有那麼多門不當戶不對的東西……

「不許你多想，你且拋開一切，就問你自己喜不喜歡我這個人！」盧公子一看他那複雜又掙扎的眼神就知道他又多想了，他真恨不得把他腦袋裡面的什麼禮數、什麼門第全部都驅逐出去。

莫予看著盧公子一雙澄澈的眼睛和帶著些許怒意的神情，凍得冰冷的雙手慢慢爬上他的手臂。他的眼裡慢慢蓄上淚水，「當然喜歡。」這樣的盧公子，他或許早就喜歡上了。

「那你答應嗎？」盧公子看著他承認喜歡自己，一種從未有過的狂喜瞬間攫取了他，他趁熱打鐵，繼續逼問他。他很緊張，但莫予更加無措，兩個人站在雪地里，看著彼此，完全不知寒意。

「只要公子願意，莫予也願意。」

回到醫廬的時候，積雪已經漫過腳踝。

莫愁焦急的在醫廬門口張望，手裡握著一盞孤燈，在大雪裡尋找那兩個人的影子。雪還在繼續下著，能見度並不太高，等那遠方的一團黑影走近了莫愁才發現那是他們家公子和大哥。

兩個人幾乎跟大雪融為一體，渾身上下都沾滿了雪。他們顯然都凍得不輕，面容僵硬、嘴唇發烏。但精神頭卻是出人意料的好，而且莫愁還眼尖得發現她大哥的藥箱掛在公子的肩膀上，兩個人的手在披風之下緊緊交握。

他們這一回總算是帶來了好消息，莫予帶回來了有效的藥材和藥引，盧公子搜羅來的藥經也派上了用場。有用的藥方很快就被研製出來了，綠水鎮的病人很快就有了好轉，不到一月，整個南縣的瘟疫都得到了控制。

「莫予，收拾東西，我們要回家了。」這日，盧公子看多數人已經病癒，頗為高興地宣布這個好消息。他要快些回家，好把這人個娶回去!

莫予正在煎藥，他拿著蒲扇要把這貼過來的人趕遠一些，「知道了公子，你快站遠些，這裡煙霧繚繞仔細嗆了你。」

「我不。」盧公子上前一步把人摟在懷裡，「莫予，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盧生，」莫予心裡生出一股柔情，踮起腳尖兒親親他的額頭，「此生你不負我，我定不離不棄。」

盧公子從那日大雪歸來以後就一直處於一種緊張的狀態，他大概也知道這種事也許一般人難以接受。但他最怕的就是莫予一個人悄悄的放棄，他怕那天莫予只是一時答應，所以每天都守在莫予身邊。現在莫予自己說出這番話，才叫他真正心安。

「莫予，除非我死。」

「你這水鬼真是有趣，你把這莫愁女的故事強安在自己身上我也不會心生憐惜的。」尹朔聽他講了一堆他和那什麼盧公子的故事，雖然有所觸動，但並不足以讓他輕易放過他。

而且這水鬼有些年頭了，有極強的怨氣，雖然還未化為厲鬼，但是尹朔還是決定幫南京百姓除了這一「害」。他拿出散魂符，這跟普通的驅鬼符不一樣，這鬼千年未能轉世輪迴，他也不能將他的怨氣化清，只有散了他的魂魄，讓他化成這山間的清風溫柔的細雨。

結界外被定了身的折耳貓看著那道紙符奮力的嘶吼起來，一聲一聲叫的讓人肝腸寸斷。

尹朔一步步朝莫予走過去，「別抵抗了，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說的那盧公子大概也輪迴幾世了，你——」

「他沒有撒謊，他就是莫予，他就是盧公子心中的莫愁女。」

一道聲音從背後傳過來，尹朔驚喜的回過頭，正看見顧瑜揉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

「顧瑜，你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嗎？」尹朔直接就忽略了他前面的那句話，關切的問。

顧瑜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他看著所在角落裡一身狼狽的莫予，「尹朔，不要殺他，他很可憐。」

回到盧府，盧員外親自出門迎接。南縣此次危機解除，他們盧家又是美名遠播。

「爹，兒子不負所託。」盧公子在堂前恭恭敬敬的跪下。

盧員外笑呵呵的把他扶起來，「我兒此次做的甚好，聽說連南梁王都驚動了，實在是讓為父頗感驕傲。」

「爹，此次還多虧了莫予的幫助。是他找到有效的藥方，解決了南縣瘟疫之危。」盧公子把莫予輕輕推到盧員外面前，跟他站在一起。他這幾天想了又想，只有趁著這次父親高興的機會把莫予介紹給他，他和莫予才會被更好的接受。

莫予何嘗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他答應過，就不會怯懦。他坦然的給盧員外行禮，「盧員外，小的就是莫予。」

「莫大夫竟然如此年輕，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哪！」盧員外樂呵呵的摸著自己一大把鬍子，「此次你協助公子解決南線瘟疫，表現甚好，有賞有賞！」說著，他身後的管家極有眼色的端上來一個托盤，盤子里盛著黃澄澄的金子。

莫予有些不知所措，求救似的看向盧公子，他這是接還是不接呀！

盧公子接收到他的目光，他看著坐在上座的父親滿眼含笑，對莫予甚是滿意，心裡的那個信念堅定起來。他撲通一聲直直的跪了下來，身邊的莫予也跟著跪下。

「父親，兒子像求您一件事。」

莫予心中咯噔一聲，知道這是要說了。

「說吧，什麼事讓你行這麼大禮？」盧員外有些吃驚，他這個兒子向來獨立，甚少有事求他，此次必然是有什麼極重要的事。

盧公子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擲地有聲的說，「父親，我想娶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