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個假，這周末有點事兒，周日的份晚上再更，仍然保持日更只是周日不能一大早就更啦

「你來了？」多延年信上寫的時間比現在早了半個時辰，可他一個時辰以前就過來了，在多將軍有限的不在外征戰的歲月里，來到這種地方的次數基本為零，他一定是腦子出了問題才會喊上穀梁祀來這種地方見面。他理想中的聚會當然是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了，可是一想到這樣的小侯爺，又似乎覺得無論如何都是不搭的，穀梁祀似乎天生就適合那種很高雅很有意趣的地方，他可以賞花可以看燈，但騎馬射箭戰場廝殺這種事和他是沾不上邊的。所以多延年早點來，他想看看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待會兒可以和穀梁祀好好賣弄一下，趁著這個機會，兩個人還可以談一談，好好解釋一下那天發生的尷尬事。

穀梁祀在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就彷彿被五雷轟頂，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多延年，他甚至懷疑這個菜包強硬地拉他出來看這個勞什子燈會的原因就是和多延年串通好的。為什麼沒有人能體諒他呢，沒有人能感受到他的無助和他受到的屈辱，他平生第一次放低姿態央求別人，得到的又是什麼呢？無情地把他推開，把他視作草芥一般扔在了一旁，他堂堂忠靖侯府上的小侯爺，就是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丑角嗎？他咽不下這口氣，也受不了這種侮辱，在他心裡什麼也沒有尊嚴重要，之前可能還有一絲動搖，但他現在已經完全堅定了自己的立場，他絕不允許多延年再來踐踏自己的尊嚴。「我們走。」說著就起了身，拉著菜包就往家的方向走。

「少爺！」那邊菜包剛和多延年打過招呼呢，就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力道把他拖走了。其實說實在的，菜包也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碰到多延年，他真的只是想把小侯爺拉出來散散心，沒想到這心情是越散越糟。

穀梁祀此刻只知道拚命往前逃走了，他低著頭緊閉著雙眼，連地面也不看，就那樣往外鑽，耳邊的腳步聲雜亂極了，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旁人的。突然，他撞到了一個人的胸膛上，那人伸出手緊緊地鉗住他的胳膊。「你跑什麼？」小侯爺不應聲兒，「答應了來赴約，見到我卻要跑？」

穀梁祀本來是打定主意不理他的，剛聽了這話他的嘴就鎖不住了：「我何曾答應過你什麼？」他想甩開多延年的手來著，可人家是誰他是誰，他這三寸小身板在多將軍手裡還不如一隻小雞雛兒。

多延年雖然與他相識不久，但小侯爺這個愛嘴硬的習慣他還是多多少少知道一點的，他索性不接這個茬兒，接著往下說：「我找你來是想與你解釋一下那天在茶樓……」

「不用解釋！沒什麼好解釋的，我也不想聽。菜包，走，咱們回去！」說著就扭過頭對身後的菜包使眼色，他現在是真需要這麼一個大義救主的菜包來把他從這尷尬的境地中解救出來，所以他的眼色也就使得格外用力。可就在菜包還站在那兒權衡兩邊的勢力呢，小侯爺就感覺自己的頭頂上方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菜包，你先回去，和侯爺說我與小侯爺有話要談。」

「將軍，這恐怕不……」

「嗯？」

「嗯，我這就回去稟報侯爺。」話還沒說完他就一溜煙地跑了。小侯爺只顧著掙扎沒看見多延年的表情，可菜包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可算是明白了，這個大名鼎鼎的護國將軍絕對不是徒有虛名，甭管他有沒有六隻眼三張嘴的，他想要治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就沖他那個兇惡的眼神，菜包打定主意絕對不和他對著幹。

穀梁祀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沒面子地呼喚菜包，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在他最不該跌份的時候讓他出了那麼大一個丑，這個仇他記著了，總有一天要報的。「你可以把我鬆開了。」反正也逃不開了，穀梁祀幹脆深呼吸了一下，淡定地抬眼看著多延年。

多延年被他這雙淡淡的眼睛驚了一下，他對小侯爺不深的印象中就是他那副愛玩愛鬧的模樣，何曾見過他現在這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你聽我解釋。」

「你說。」

這話一出多延年就更不淡定了，他不得不承認，在他從前把小侯爺當男子對待驚覺無果之後，他在心裡一直把他當成一個驕縱的小姑娘，他雖然也沒有哄小姑娘的經驗，但摸索著前進，總還是有點進展的吧，在他心裡這個時候穀梁祀應該是憤怒地大吼「我不聽」的，他現在算是用的哪一招？「那天是我太唐突了，可也實在是因為當時的情況超出我的預料之外……」

「多將軍，能注意一下稱謂嗎？君臣有別。」多延年的掌心暖暖的，透過他身上薄薄的衣衫，彷彿觸碰著他的身體，穀梁祀臉上冷漠，心裡卻是五味雜陳，鼻頭也忍不住發酸。

「不要打斷我，我不想注意這些沒用的東西。」不管穀梁祀的目光怎麼逃，多延年總是能夠捕捉到它。

他沒想到自己的話還被擋了回來，「你怎麼敢忤逆犯上！」

「我讓你別打斷我！」小侯爺還是那個話多的小侯爺，多延年卻不是從前那個沉默寡言的多延年了，他覺得自己有些話必須說出來，他也許已經不正常了，他也許未來也會遭人唾棄，但是他更不願意見到的就是穀梁祀這冷漠的態度。「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我和郡主之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是皇上賜婚……」

「可你還是答應了。」

多延年怔了一下，「如果我不答應，就沒法離開京城，從前我只是把婚姻之事當作……」

「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多將軍，何必為已經發生的事做那麼多無謂的解釋呢，向我解釋，更是多餘，我是感謝你兩次救命之恩才與你示好的，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對於你與郡主的婚事，我是衷心祝福的，我祝你們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你真是這樣想的？」說不出來的，心頭的輕鬆伴隨著失落，他和小侯爺之間大概算是說開了罷，可這失落的感覺卻不知從何而起。

「嗯，你先走吧，我還再看一會兒。」

「我陪你。」多延年覺得他們之間的談話仍是太倉促了，他該說的都說了，小侯爺卻一句想問的都沒有，所有的一切都平靜接受，這不是太不尋常了嗎？

「不了，今兒的模樣太邋遢，和你走在一起怕被人認出來。」多延年這才注意到穀梁祀今兒的打扮，不得不說真是別具一格。

「那微臣先告退了。」多延年的腦筋還是一根直線，他轉過身就走出了兩人所在的暗巷，雖然步伐緩慢，但無不輕鬆，他好像要思考什麼，又好像忘了他該想什麼，就在這時斷時續的糾結中，多延年的後背突然收到了一股強大的衝擊，一雙手緊緊環到了他的腰上，小侯爺帶著哭腔沖了上來：「我不要你在乎這些無用的稱謂，我就要你忤逆犯上，我永遠不會祝福你和瑒平那個臭丫頭，我詛咒你們，我詛咒你們斷子絕孫，我詛咒你們，我詛咒……」就在他哽咽不成聲的話語中，多延年回應了他，他轉身抱住瘦小的穀梁祀，一隻手輕撫著他的頭頂，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任著流光拂過他們的臉龐，任著喧囂懸在他們耳畔，不去管路人投來的目光，彷彿這世上只有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