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的消失也許並不意味著平靜的來臨，反而襯托出了另一首迷亂而狂躁的旋律。

陳天意瘋魔般的吮吸著那日夜為之焦灼的味道，身下這個男人的青澀閃躲就像故意挑逗著他的情慾，讓陳天意失控的同時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口中填滿的淺淡煙草味中殘留著一絲血腥，好似一頭逃出牢籠的野獸，肆意掠奪著林子峰唇齒間每一處角落，他根本無處可逃，不斷追逐的交纏讓他被迫與之回應。

林子峰的雙手被用力按在身下，他連和女人接吻的經歷都沒有，更別說被男人如此強硬對待，這陌生而粗暴的行為遠遠超出了他三十幾年來所認知的一切，林子峰又驚又慌，身體的感官開始變得敏感而不受意識的控制，詭異的電流好似在體內亂竄，讓他不由捏緊了拳頭，想要捶打桌面卻又無計可施，林子峰腦內閃過那幅畫中的自己，下體也隨之發生了恐怖的變化，他越怕那變化就強烈，林子峰掙扎著張開手掌抓緊了下方畫冊攤開的那頁紙張。

畢卡索的那幅名畫在他的指尖皺成一團，也許他只看出了畫中的抽象，卻不曾意識到那抽象的主題是兩人纏綿舌吻的畫面，扭曲的形體更是一種暴力的體現，但陳天意看到了，所以他做了同樣的事。

「你也想要這個不是嗎？」

完全不明陳天意在說些什麼，林子峰驚恐的看著他，慌亂的不住搖頭，沒人知道他有多麼害怕，只能試圖做著於事無補的掩蓋和救贖。

眼前的這個東西和陳天意想像中的完全不同，不對，也許他根本沒有去想像過，害怕那些虛無縹緲的錯覺破環了那一份真實，這個地方毛髮稀疏得就像林子峰給人的感覺一樣，存在感是那麼薄弱而小心翼翼。

「知道嗎，你的畫里缺少的就是這個……」

林子峰含著淚痛苦的搖頭，只能維持著最有一抹破碎的理智。

他是那樣一個古板迂腐的男人，怎麼接受得了眼前所看到的，當他反應出這是多麼骯髒而下流的行為時，林子峰不禁面紅耳赤的推著陳天意的腦袋，但雙手卻一次次無力滑落，只因周身蔓延的酥麻擊潰了他的意識，沸騰的血液就像有烈火在燒一樣，但這把火卻不是來自地獄。

這一刻，僅僅就在這一刻，林子峰好像突然明白了陳天意所指的『這個』是什麼，他只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畫中缺少的竟也是『這個』。

陳天意看向這個男人，淚痕布滿了他全部臉頰，陳天意了解他的痛苦，更知道對於林子峰來說剛才經歷了一場披著愉悅外殼的折磨，因為他也一樣痛苦，只可惜他的痛苦卻只能自己獨自承受。

抬手拭掉男人眼角掛著淚水，陳天意不甘心的再次吻上他唇，但林子峰卻一動不動，雙眼空洞的望著前方，沒有回應，也沒有掙扎，這個男人不管多麼有名或者受人尊敬，永遠給別人的印象都是樸素得那麼寒酸而可笑，但又幹凈得讓人不忍去傷害，陳天意討厭他這點，卻又無可救藥的迷戀著。

也許愛上一個人的感覺不過如此，即使什麼都看不順眼，但卻什麼都可以包容和原諒。

「你、你要幹什麼？！」

「老師，別怕……」

林子峰抽泣著哀求，都不敢去想這地獄般的痛苦來自何處，更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些什麼，他甚至找不到一個詞語來解釋這違背常理的行為。

「老師……老師……」

林子峰拚命的搖頭，但那強烈的感覺絲毫沒有退卻，甚至瞬間麻痹了他的思維。好像帶著催人的魔力讓他內心的掙扎變成一種可笑的抵抗，林子峰痛苦的閉眼不知是求救還是害怕的緊緊抱住了他的身體。

「天意……」

陳天意從沒想過聽見這個男人叫出自己名字時竟如此的酸澀，他甚至都不敢去琢磨林子峰是在叫他，還是在說他們之間不過是天意弄人的一次荒唐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