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物理複雜的公式和化學冗長的方程式，生物課簡直不能再可愛了，對於整日埋首解題的高三理科狗來說，能上他們覺得還活在大自然懷抱里的只有生物課了，就算它也很多知識點要記，但它在理科生心中的地位也比其他兩課高，至少上著課看到幾個動物幾個植物咱心裡也比看到一些試管或者外國老頭子好受對吧，所以一到生物課上，一群群的低頭黨，神遊黨，趴桌黨，徹底掩埋了他們是高三狗的事實。

「知道你們都覺得生物簡單，都選著我的課偷閑，覺得自己生物成績牛逼了，那就回回都考滿分給我看，上次的月考排名你們可是又滑了兩個名次，再不努力就要變倒數了，重回課堂可不是讓你們來玩的，不努力只能重蹈覆轍」。

生物老師氣憤的看著台下的學生高談闊論，效果還不錯，一部分學生已經抬起頭來看他了，於是越講越嗨，一節生物課變成了談論人生態度的課。

陳默本來就昏昏欲睡的，聽他講了廢話，側臉趴在攤開的生物課本上，頭顱淹沒在書堆後，天時地利人和……。

高中生的教室就沒有整齊的時候，尤其到了高三，密密麻麻的書本高高的堆積在課桌上下，很多孩子桌腿邊還會用透明的塑料箱安滿滿的參考書，用訂書針和鐵夾子裝訂在一起的卷子填充了一方書桌，陳默自己一個人把著兩個位置，對於空間的使用不會太可憐，把書放到兩個桌洞里綽綽安全有餘，但他也學著人家把課本像建城牆一樣把書堆積在桌上，構成了防護老師的安全壁壘，上課瞌睡方便了些，一到冬天他就開始發困，果然裹的衣服太多了麼，不穿多點，他又冷的厲害。

「陳默你去哪呢，要做操了」王聰叫住了往另一個方向走的陳默。

「我去廁所，你先走」。

從廁所出來，陳默看著洗手台有些猶豫，那個水怎麼看怎麼冷，洗還是不洗…過了十幾秒，陳默才把手伸到水龍頭下，快速的讓冷水流過掌心，隨便洗了兩下就甩了甩手，讓寒意快些離開。

一些班級才剛剛被老師放行，走廊上人還是很多，陳默原本打算不回教室那條路，出了廁所看到每個人校服衣上的名牌才想起來今天是星期一，全校到星期一就要佩戴自己的名牌參與升旗儀式，自己的名牌放在教室里，只能回教室一趟了。

剛下課的學生很多，上廁所的去操場集合的，走廊都被塞滿了，陳默有些費力的回到教室，剛想推開後門就停住了手，他雖然不喜歡跟人交往，但他知道自己現在走進去肯定很尷尬，陳默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胸口又看了眼教室內，還是走開了。

大都去做操的學生都是三兩個人結夥而行，陳默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加上人潮擁擠，誰也不知道誰是誰朋友，走到樓下，離開了擁擠的樓道，才能舒口氣。

陳默跟著人群往操場的方向走，一隻手搭在了肩膀上，陳默身子一僵，緊接著一具身體靠了上來，因為離的太近，對方身上的味道潛入了陳默鼻腔，聞到淡淡的洗衣液味道，陳默才鬆了松身體，側過臉看身子半搭在自己身上的人。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的三個保鏢呢」，趙昀幾次看見兩個女生和一個男生圍著陳默走，他一直以為小孩個性沉默不可能有玩的好的朋友，看了興奮的圍在他旁邊的三人，才想著可能自己想錯了，能發現這麼一隻好玩的兔子的，除了他也還有其他人，世界這麼大，有什麼事敢肯定呢。

「我去上廁所」陳默被他摟著也反抗，正好擋開一些冷風……。

「哎，你保鏢中那個叫晴雯的長的不錯啊」李浩然把腦袋伸過來嬉皮笑臉的跟陳默講話。

「那個叫宋佳的也挺不錯的」韓東就喜歡小家碧玉形的，尤其是那種知書達禮形的更合他胃口，也交過幾個長的清純的妹子，但也僅僅是長的清純而已，一轉過頭就立馬變臉，完全不是韓東眼前的嬌羞可人，他就那麼不幸的發現了她們的本性，對胃口的妹子就這麼倒胃口了，害他都沒什麼心思找新的。

「……」

陳默不知道該講些什麼，像其他男孩子一樣跟著他們談論哪個女孩子美？還是像個直男癌患者說她們美但卻是個婊子？他不是兩種中的任意一種，所以游離人群外的他按著自己的腳步往前走，時不時看一眼跟在他旁邊唧歪某某真的很漂亮的兩人以示他真的有認真在聽他們說話。

「你的口水都要噴到陳默臉上了」，趙昀有些嫌棄的拿右手把湊到陳默跟前擋路的李浩然推開。

「抱歉啊」李浩然退回到線上，臉上帶著好看的笑容，剛剛有點嗨了，不知不覺就往陳默邊上撲了，不過他講話真噴口水了？

「瞧你那德性」韓東在陳默的右手邊，嫌棄的看了眼聽趙昀說噴了口水的李浩然。

趙昀走快了幾步，摟著陳默走在扯嘴皮子的兩人前方，那口水真的「快要」噴到陳默的臉上了好麼。少爺你確定真的是韓東的口水問題，不是你自己的私心？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看上的妹子」，像陳默的呆逼別說看上哪個妹子，就連班上的妹子他也可能臉盲，自己真的在做多此一舉的蠢事，但他就想問問，覺得看面癱底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小孩也是很可愛的。

趙大爺不得不說真的很惡趣味…很難認同那麼一張酷酷的俊臉下藏著這麼一顆會有弱智行為的心。

「沒有」

陳默果然繼續不說話了會才開口回答趙昀這個盆友間很平常的話題 。

「要不哥哥給你介紹一個，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趙昀臉上掛著笑意，右手臂搭拉在陳默的肩膀上，一副想給兒子開苞漲經驗，又捨不得自己精心養大的兒子被別人碰的糾結心理，表面上一副我帶你開眼界的爽快模樣，內心在咆哮誰敢碰他就要廢了對方護犢心…大人的心思我們不懂。

「你留著自己要就行」，不得不說陳默平時沉默寡言，有的時候說話太直白挺噎人的。

陳默的頭低了低，下巴藏的更深的在校服立領里，被裹住外的上半部分帶著病態般的蒼白，細碎的髮絲擋住了三分之一的臉，癱著的臉帶上蒼白的膚色，更加顯得這個人不好接近，只有走入到他生活的人才會打破這個想法，知道陳默也並非心冷之人，他會認真的回應你的一小個問題，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趙昀從小就認知了這個成語，並且良好的掌握了這個知識，所以才有兩人勾肩搭背的日子。

「很冷？」趙昀看了眼陳默校服外套下厚厚的毛衣和襯衫， 都要裹成一隻熊了 ，有些懷疑的問陳默。

「還行」，裸露在衣褲外的皮膚被冷風吹到，還是很冷，臉肯定僵了，藏在衣袖裡的手也凍的發白。

「好受一點了沒」趙昀把搭在陳默身上的手放下來，握住陳默冷冰冰的左手，用寬鬆的校服衣袖口半遮住相交的雙手。

陳默沒有把手睜開，依舊按著自己的步伐往操場走，只是兩個穿著校服的高中生，平常的去參加每個星期都會舉行的升旗儀式，沒人會想到他們以後的生命會交纏在一起，成為彼此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起承受生活帶來的困苦。

「你校牌呢」

「在教室」

「怎麼不戴」

「……」

「算了把我的給你」

「不用了」

「我說用就用」

……

……

校服衣袖口裡的十指相扣，兩人都沒有深究他隱藏的東西，只是當很平舉常的暖體行為， 就像釋迦牟尼的拈花微笑，一個簡單的行為隱藏了影響深遠的「禪」，這些我們看著很平淡的事情往往能發酵一些微妙的東西，進而一默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