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紅再次來到常安居的時候，常若凝已經恢復得不錯，可以在院子里走動。

「樓主怎麼來了？」

即使平時感情很好，常若凝也和任何人保持著距離，不肯踏出一步。

「嗯，來看看你。花溪堂保護的怎麼樣？」

「很好，說起來等我徹底好了還要帶東西去拜訪少堂主。」

「嗯。」

玄紅坐到庭院里小亭中，常若凝坐到她身邊，伸出白皙的手腕，「謝謝你還想著我。」

玄紅低頭邊把脈邊淡淡道：「因為我是大夫。你知道大夫的本領在於可以用細節來分辨真假吧？」

常若凝笑容凝固在臉上。

玄紅不動聲色的抬眼，「我難得好奇，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能讓一直力求自保與世無爭的常若凝冒險服毒自盡？」

玄紅說完這段話，便感覺到常若凝在她手下的脈搏明顯提升，低頭看了一眼她的手，玄紅嘴角不明顯的微彎，「看來我猜對了。」

玄紅收回手，轉而拿起一邊的糕點把玩，「就毒散而言，如果混合到食物里，藥效發作並沒有那麼大。只有直接食用大量的毒散才會導致吐血昏厥，如果剛好會把握藥量，毒不致死。」

玄紅放下手裡的糕點，站起身望向亭外風景，「我第一次說這麼多廢話，居主不會讓我失望吧？」

常若凝惴惴不安的站起身，走到玄紅身後，「樓主……」

「看來很棘手。」

常若凝為難的搖搖頭，「樓主知道我的，別為難我，我只想這一代不毀在我的手上。」

玄紅回過身，「好，不逼你，玄紅告辭。」

玄紅不習慣婆婆媽媽，既然常若凝不願意說，她自然也有辦法去查。

「樓主！」

常若凝思慮再三還是叫住了毫不猶豫拂袖離去一半的玄紅，「若凝勸樓主三思而行，有些事不加入，會輕鬆的多。」

玄紅不想多說，邁步離開，她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之前不參與江湖爭鬥，只是因為不屑沒必要也不需要。可如今，江湖上發生的怪異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如果這個時候她還在她的樓里縮著，未免失去了她在江湖的本身含義。

而且經過了解，花笙也確實沒有讓她那麼討厭，反而讓人想要信任他。

可是，將常若凝逼迫到服毒威脅的人，會是誰呢？

常若凝注視著玄紅瀟灑的離去身影，只剩苦笑和心酸。

「居主沒事吧？」

常若凝的侍從見玄紅走遠，帶著披風走進亭中給常若凝披好。

常若凝搖搖頭坐下，「我多想像她一樣，隨心所欲想做便做。有朋友有知已，還有願意支持跟隨她的人。」

「居主，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常若凝搖搖頭，「我不能帶著常安居所有人的命冒險，這不公平。你也可以說我這是膽小，先祖百年的基業，怎能毀在我手裡？」

「如今江湖動蕩，很有可能在未來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常安居若能躲過這劫，我便卸任。」

「居主……」

常若凝嘆口氣，想起令她逼不得已只能服毒的那段對話。

「你和我們合作，我可以保證常安居一直常安下去。」

「如果我不呢？」

「那你也躲不過這一劫。既然身居高位，又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置身事外？」

「紫英軒早就與我們合作了。只要摧垮石瑧谷，花溪堂便不堪一擊，江湖失衡也可以得到改善，你的排名甚至可以提前三位，何樂而不為？」

「你們到底是誰？」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贏誰輸，居主可要好好想想，常安居的命可在您手裡。」

「……」

他們真是聰明極了，利用常若凝只求自保的性格讓她無法自保，必須選出一隊來站。

站對不一定會贏，但是站錯一定萬劫不復。

江湖正在瓦解，最恐怖的是主角還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兒。

花笙打著哈欠看著文殊低頭認真寫字，「我真不敢想像我們只不過是個堂而已，每天卻要批閱這麼多的東西。」

文殊著實不容易，一邊幫花笙處理事物，一邊還得陪著他聊天，「以前沒有這麼多的。多謝少堂主開創了學堂，各種無理要求這裡全都有了。」

花笙一點兒也不誠懇的道歉，「抱歉了，如果我當初好好學習，也許現在我還能認識幾個繁體字呢。」

「你已經學會了。」

「我麼？」

「……」

文殊撇嘴，「不用找借口，我知道你不喜歡寫這些東西。」

「嗯，這是浪費生命。」

「所以你選擇讓生命浪費我？」

「這個主謂是不是錯誤？應該是你浪費生命吧？」

「都一樣。」

「……」

「武名呢？我看他沒有守在門外。」

「一直在和藍玉暗中較勁，幾乎一刻不停的訓練和學習。」

花笙欣慰的點點頭，「我真應該謝謝藍玉，到武名一隻，都很努力的。上次王景鬧事你看見了吧？我當時以為我死定了，柯弈肯定沒法瞬移過來的，沒想到武名卻擋住了。」

「嗯，關於你的事情他一向很敏感又積極。」

「有你們這樣的幫手真讓我欣慰，哦我突然想起來我是不是還有個姓吳的幫手？」

文殊抬頭，「他只是偶爾被你傳喚，其餘時候都在別的地方做事。」

花笙重新趴在桌子上，「比起你們他確實沒什麼本事，和我意外的很像。」

「少堂主你幫助了很多人，你也讓花溪堂更好，這就夠了。」

「謝謝。」

藍玉從外敲門，「少堂主。」

花笙立刻端正坐好，「進。」

藍玉畢恭畢敬的低頭走近書台，「少堂主叫我什麼事情？」

花笙指了指隔著桌子的對面椅子，「坐，有事想問問你。」

「是。」

「其實你不用這麼客氣的。」待藍玉坐定花笙才道：「你想一直在我身邊做事麼？這個活兒可不好幹，我是個危險體，總是會招惹恐怖的東西。」

「這就是藍玉想要的生活。馳騁江湖刀尖舔血……」

「呃……」花笙打斷藍玉，「沒有刀尖舔血那麼可怕，你知道規矩的，但你不後悔就好。」

「不後悔。」

「另外我還想問問你……」花笙瞥了一眼文殊，文殊默默批閱，幾乎透明。

「關於莫顏館你知道多少。」

「不多，少堂主知道我就是個打雜的下人，臨時被派出來做這種隨時去死的任務。」

「那你當時被派出來的時候她們是如何交待的？」

藍玉仔細回憶了一下，「只是讓我去小巷裡等，有人進來我就開始嫁禍，如果被抓可以自盡。」

「這麼狠？」

「可是我並沒有遭受虐待，所以一直沒有這個打算。再之後就是莫顏館對我來說是個烏煙瘴氣的地方，讓我覺得噁心難受。他們和官場上的人交往比江湖頻繁，所以特別令人作嘔，少堂主知道的，他們總是一副自以為是不可替代的嘴臉。」

文殊忍不住插嘴，「這個我承認。」

花笙笑笑點頭，「那是個富養虛榮心自信心自我感覺良好心的好地方。」

藍玉和文殊被花笙逗笑，花笙嘆口氣，「好我知道了，你確定當時給你交代任務的人你從來不認識？」

「沒有見過，但是他說是館主的命令，隨後就讓我上路了。」

「真是棘手，這位館主根本不承認不知道不參與這項活動。比紫英軒還要難辦，但現在可以確認的是我的明面敵人就是這兩個了。」

「至於角落裡的，只能等他們冒頭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