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聽著讓他頭皮發麻的聲音漸漸走遠，完全不敢看此刻程天的臉，氣氛詭異到極點，

而此刻的程天內心是一個大寫的懵：

他可以聽得出剛才走過去的女孩子是在說他們，雖然有些奇怪的網路術語他聽不懂，但，般配、吵架、接吻，這幾個詞他還是理解的，他和溫言被人當成情侶了……心裡頓時就微妙起來，暗罵兩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嗯，剛才她們路過的時候程天也稍微瞄了一眼，確實是胸大無腦……

「走吧……」

最後還是溫言故作鎮定的說一句，拍了拍程天的手臂，程天收回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轉身。

程天很想問溫言剛才那個舉動是什麼意思？對他示弱？裝可憐？

溫言默默地跟在後面不敢出聲。

在前面走了幾步的程天突然想起什麼，又停了下來，等溫言走近之後一把拽起溫言的手腕大步離開，直往昨天他們去過的川菜館拉去，兩人不再有多餘的交流，溫言卻莫名其妙的心緒不寧起來，剛才的情緒突然失控和那兩個女孩子說的話不時的在腦海里繞來繞去……

來到餐館後，時間比昨天晚一些，只有一桌食客了，依然是昨天的位置，周圍空蕩盪的，給他們點菜的仍舊是昨天的小姑娘，也許是昨天他們給人的印象太深刻，所以，一上來小姑娘就直接把菜單遞給了程天，溫言默默在心裡鬱卒。

程天點菜，跟昨天的一模一樣，溫言不敢做聲，反正他這個病人現在是人微言輕。

「同性戀的受方，是不是都有些娘炮和弱氣。」

等菜的空檔，程天看了幾眼在對面頭也不抬一個勁玩手機的人冷不丁冒出一句，驚得溫言差點把手機摔到地上，剛消熱的臉又騰的一下發熱起來。

抬起頭來看到的卻是程天戲謔中帶著諷刺的笑意，頓時有點無地自容，反駁的話也生生的卡在喉嚨里。

「也許，懦弱不敢承擔責任的男人才喜歡男人吧。」

見溫言啞口無言的樣子，程天又肆無忌憚的評論。

溫言終於皺起眉來嚴肅的看著他說：

「你不了解，就不要胡說八道。」

程天撇撇嘴不以為意，咬著牙一字一頓：

「不是嗎？跟男人在一起就不需要負責任啊，甚至還可以讓對方對你負責任，就像許文謙那樣，那麼的呵護你。」

上面的一方程天不說，但輾轉在下方的那個，在他看來就是懦弱的表現。

「任何感情，都是平等的，程天，你可以針對我，但不要以偏概全，這是一種歧視。」

溫言知道程天是在諷刺他，肯定是因為剛才他情緒有些失控的時候抵在他肩膀上那瞬間，讓他很反感吧，但他不希望程天把所有人都說得那麼不堪。

程天發嗤笑他的冠冕堂皇：「你們想要平等，誰給那些遭到欺騙的人平等？」

「你想說什麼？」溫言咬住下唇追問，這些話聽得他真的如同被刀割一樣的難受。

程天神色一變，眼神幽幽的，緩緩開口：

「即便是社會已經大和諧，但同妻依然還有，而且多數都是被騙的那種，很可悲的，溫言，我媽屬於哪一種呢？如果我媽身體好，你會不會跟她生一個孩子，我的弟弟或者妹妹呢？」

一字字如同浸了毒液的鋼針，結結實實的扎在溫言的心臟上，彷彿一個個罪惡的烙印。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不堪的人？」

溫言用力咬著後牙槽，突然覺得自己剛才在巷子里那種莫名其妙的依賴和示弱簡直可笑至極，無論他做什麼，程天都不會放過他。

「除了孩子，我想不出你跟我媽結婚的理由了，也許你可以跟我媽承諾，照顧我們，然後……」

「閉嘴！」溫言終於無法遏制的大動肝火。

程天嘴角往上彎起：「看到你生氣，我真高興。」

「她是你媽，你怎麼可以說這麼無禮的話！」

「就因為她是我媽，所以我清楚她委曲求全的性格，為了我，她什麼事都願意去做。」

程天心平氣和的反駁，溫言生氣的時候他卻不可思議的平靜無比。

「我跟你媽，不是你想的這樣……咳咳咳……」

溫言火氣攻心，喉嚨一癢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程天不再說話，默默看著他。

這一咳嗽，咳得溫言五臟六腑都疼，鼻子發酸，眼淚直流，程天看他難受得夠嗆，倒了杯茶水放到他面前。

溫言估計心裡氣得不行，直接把水杯推開自己另外倒了一杯，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才緩過勁來，扯過一旁的紙巾擦自己的眼角和鼻子才又抬起頭來：

「程天，你不小了，能不能稍微理智一點？」溫言真的覺得心好累。

「理智？你理智嗎？你有理智的話會跟許文謙變成這樣？」

程天很順口的反駁，眼神冷冷的盯著眼眶有些泛紅的溫言。

溫言徹底被打敗，用力抿了一下嘴無奈的點點頭不再作聲，委屈的情緒就從心底蔓延上來，他一次次的委曲求全，一次次退避忍讓，最後得到的還是這種字字誅心的話語。

一頓飯吃得格外壓抑，溫言沒吃多少，程天也一樣，桌上的菜，剩了一大半。

趁著程天去上洗手間的時候，溫言起身直接去櫃檯前結賬，然後走出門外自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