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流剛到律師事務所，便接到了嘉樹的電話。

「嗯，我的戲份快要殺青了。」

「那恭喜你。」

「住在你那是不是不太方便？我要不這陣子托朋友打問一下？」嘉樹分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好，那你儘快吧。」陸流何嘗聽不出他的試探與小心翼翼，只是此刻，自身尚且難保。不由地苦笑，難道還要說給嘉樹聽麼，那他也就不是陸流了。

嘉樹的心像墜了鉛般往下沉，他都明白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再一句好，便倉皇而逃，潰不成軍。他恍惚間想到了西裝男，這不都是一樣的手段，自己就是傻瓜一個，小心翼翼張開的心終於沉沉的關上，落鎖。沒有人知道它還會不會再打開。

不久，嘉樹和經紀人說「替我留意一下平棠區的房子，回去就搬。」經紀人眼神一凝，他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怎麼會呢，經紀人按下了疑惑。

和陸流走的這一批，幾乎是把傾世文化從無做到有的人，他們有經驗，他們知道怎麼做。一切準備工作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陸流也準備新公司股份持有權分下去。正因為是情義，所以更不能讓吃虧。夢想，從來不是留住人的砝碼。

直到幾天後，陸流收到的第一個簡訊，關於他辭職這件事的謾罵。其實網路這麼發達，只是他們太忙還沒有顧上看。

傾世文化貼吧滿頁都是「陸流忘恩負義，攜骨幹出走」「八一八陸流那些年如何掠奪新人稿酬」「陸流與某某女責編在傾世文化一手遮天」等等等等，不勝枚舉，全是針對陸流的。各類小號馬甲齊上陣，爆料全無下限，更何況是區區手機號。雖然那貼子被義正言辭的刪除，但截圖卻又悄悄流傳。

情勢已完全超出預計，陸流手機自響開就再沒停，卻沒有人選擇再看一眼。

他們也有認證賬號，僅需客觀描述事實即可。分好工，大家就抱著電腦開始了，不出五分鐘。就只得面面相覷，因為他們的號被管理員封了，這時他們才發現管理員早已不是骨灰級粉絲而是企業的貼吧，企業的人。而治理更是鐵腕，連剛才不小心看到帖子有所質疑的人都被封了。

有一個長混跡貼吧的正妹，正是緋聞女責編晚風涼說道「只是在該貼吧被永久禁言，我們不是都有自己的貼吧，而且新雜誌貼吧前兩天我也建的差不多。可以去那些地方發，就是效果會打折扣。」

大家又重新坐到一起，以各自文風重新敘述整件事，自然有的人義憤填膺，言辭激烈，有的人念及舊情，只做自己部分的澄清並附上各種圖。晚風涼寫完自己的又負責大家的匯總，連發送時間也要有所差異。

這樣的反應，這樣的處理已是他們想到的所有，僅此都二十多個小時沒有人合眼，又一個黑夜來臨。

陸流更是筋疲力盡，做完一切大家都伏案，倚靠，貼牆的各式各樣的睡去，他卻強迫自己去看那些留言，私信，簡訊。其中不乏一些資深粉文采飛揚的斥責，裡面摻雜著對過去所有愛慕的失望和否定。他也知道這隻是被謠言蒙蔽的普羅大眾而已，一切都會過去，卻還是臉頰一片濡濕，心裡涼到發抖。

他又想起敏感如發的嘉樹，這一生是不是都再沒有機會了。而那些未說出口的話，或許也永遠埋在時光里。

他看著照徹寒夜的月光，漫漫無邊際，如霜如雪如他心。

遙遠的嘉樹，此刻也坐在屋頂，看著同樣的月亮灑下的光輝。

此刻兩人是一樣的心境，卻站在這段感情的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