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聞鶴靑琰的傳召，一行老少各異的大夫湧進小院兒，雖然都是王府的大夫，但也有年紀較小的學徒。

身著黑色的醫士服，挎了一個大的藥箱子，但都心驚膽戰地站在一排，人人自危，來的路上他們都已經聽說了情況，連最受寵的安岳公子也因為這件事兒慘死，他們更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這該如何是好啊！

鶴靑琰深嘆了口氣，動了動手指，指向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大夫，「你，過來看看沐歌的眼睛。」

被點到名的老大夫背脊都僵直了，只得硬著頭皮顫顫巍巍地上前，將藥箱放在桌上，倒騰了半天，這才敢上前去。

「沐公子…你可有感到不適？比如在眼部。」

沐歌輕搖了搖頭，「除了頭疼以外，沒有什麼不適之處。」

確實是頭疼，沐歌的額上青紫了一塊，看起來凄涼又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一點也不破壞他的氣質，只是可惜了這雙動人的眼眸。

老大夫只有再次硬著頭皮要求給沐歌把脈，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何中棠，家有一妻兩女一子，且有一孫十二有餘，你說，一雙眼睛換六條性命的買賣劃不劃算。」

何老大夫的身子抖得跟糠篩似的，心裡一陣叫苦，這公子並沒有任何病灶啊！怎麼可能突然就失明了呢！

「王爺，王爺求你放過奴才家裡人吧！沐公子的眼睛，實在診斷不出什麼誘因吶！」何老突然對著鶴靑琰跪了下去，連連磕頭，他這把年紀也就算了，可不能連累了兒女啊！

眾人著實捏了一把汗，要知道，鶴靑琰可不是什麼善茬兒。

「我知道！」

清脆的童音回蕩在這屋子裡，有些格格不入，但確實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何老心切地站起來幾步跑到那像孩童一般的人身側，伸手捂住他的嘴，「王爺，莫要怪罪，孩子還小，不懂事！」

這個是醫四屬里最小的學徒，是從民間收留而來，一直跟著何老。

「你過來。」

鶴靑琰坐在床邊，一手不停地輕撫沐歌的背脊，試圖安撫他的情緒，但沐歌卻沒有他意想中的反應，他安靜得有點令他心慌。

小孩兒拿開了何老的手，也挎著自己的小藥箱上前去，他非常有把握！

他並沒有著急把脈或者其他的事情，而是從懷中摸出了火摺子，還有一根火柴，「沐公子，小的現在把火柴點燃，放在你的左眼前，你得告訴小的有什麼不一樣。」

沐歌輕點了點頭，嘴角掛著笑意，如果可以，希望這個冗長得像夢境一般的時間不要過去，他能這樣一直靠在鶴靑琰的肩上，格外的踏實。

「呲啦…」

小大夫將火柴點燃了來，火苗在沐歌的左眼前躍動，沐歌能清晰地感受到火苗的溫度，隱隱約約像是比右眼那塊兒稍微不那麼黑暗。

「這邊，要亮一點，是嗎？」沐歌小心翼翼地開口，手指著左方，生怕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小大夫高興地將火苗熄滅，側著小臉看著鶴靑琰，「王爺，小的可以看看沐公子的後腦嗎？」

鶴靑琰謹慎地看了一眼，將位置讓給他，「你叫什麼？」

「小的叫小培。」小培直直地回答鶴靑琰的話，頭也沒抬一下，輕扳過沐歌的頭部看了看。

片刻才鬆開了手，繞到鶴靑琰跟前，雙手抱拳，「王爺，小的敢斷定，沐公子突然的失明，和腦後的血塊有關，沐公子的失明並不嚴重，他還能感應到光的強度，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鶴靑琰輕點頭，揮手讓六里將所有人帶了出去，「以後，就由你來伺候沐歌。」

被點到名的小培有些激動，這樣說來王爺是不追究他的責任了？站直了身子應了下來。

再看了一眼沐歌，抬腳邁出大門，「這段時間就歇著吧，有什麼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了。」

鶴靑琰滿腦子的煩躁，怎麼為一個舞倌的身體狀況，而耽誤了那麼多處理正事的時間。

「六里，書房。」

見主僕二人走遠，小培才鬆了一口氣，差點沒跌到地上，剛剛可是嚇死他了，他心裡也是沒底的。

隨即看見那個滿臉掛著哀愁的沐公子，有了許些羨慕與同情。

「沐公子，你別擔心，你的眼睛會好起來的，王爺這麼寵愛你，他的人都差點沒把醫四屬給拆了，要嚷嚷著把沐公子治好。」

沐歌淡然地點了點頭，他並不擔心什麼，只是可惜了看不見鶴靑琰為他著急擔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