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雙手捂著臉，痛苦地哀嚎著，一點一點伸手抓住鶴靑琰的衣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六里蹙眉，上前幾步想要將那女子拉開，卻被鶴靑琰制止。

他蹲下身來盯著那女子雙眼上染著鮮血的白布條，心中驀地一跳，彷彿又看見了那一身青衣傲氣凌然的影子。

「把她帶下去，找個院子好生安頓，這段時間，就讓沐歌的小廝伺候著吧。」

「是。」

六里瞥了一眼一臉怨氣的小培，搖了搖頭，招手讓人將女子抬了下去，幾步走到小培身前。

「不要這樣盯著王爺，這些事情，我們決定不了，走吧。」

小培那雙眸子正好對上鶴靑琰的雙目，如深水幽潭，看得他不禁縮了一下，趕緊跟著六里退了下去，伺候就伺候！他一定好好把那個姑娘伺候得舒服！讓她再也不想踏進定王府半步！

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如閃電，出現在鶴靑琰面前。

「主子！果然如您所想，皇帝那邊擬了一道聖旨，欲撤除刑部尚書的職權！」

鶴靑琰驟然雙眼微眯，陷入一陣思考，沐歌的事情，在他腦海里瞬間消散，「不要輕舉妄動，繼續監視著，沒有足夠的證據，皇帝還沒有本事撤掉本王的人。」

「是！主子，我們的人在保護薛姑娘的時候，被秦王的人暗殺了兩人！」

兩人，秦朝鑠，你還是真有本事，那可都是千里挑一的暗衛。

「再派些人手多加保護。」本想就這麼離去，但心裡還是不忍，身不由己地開口，「派獄之帶人隨時保護沐歌，將沐歌的畫像給他一張。」

獄之…黑衣人的眼神里滿滿都是震驚，獄之可是無影者里的頭子，主子手裡的無影者不過十二個，竟然要讓他們去保護這個贖回來的舞倌，這…

但主子就是主子，他也不能多說什麼。

「是，屬下這就去辦。」

鶴靑琰眉頭緊蹙，負手獨自踱步回了書房，沐歌，你為我所用，我保你安危，這大概就是我能做的了。

殊不知，自己心裡那份情感寄託，已經悄然變味，沒有任何自我的理由可以去改變。

翌日。

日上三竿，沐歌才悠悠轉醒，四肢百骸痛得似是散了架似的，躺在床上一點也不想動彈。

如果再給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大概寧願留在歸月樓，彈一輩子的琴跳一輩子的舞吧，即使只能以最卑微的方式仰慕著鶴靑琰。

他現在失了清白之身，失去了自由，還失去了看見光明的權利，失去了看見鶴靑琰的權利。

是啊，如同鶴靑琰想的，他這次是徹底的髒了，舞倌也是倌，又何來清白之身呢？

「沐公子，我家王爺有請！」

門被推了開來，大約是幾個丫鬟進了這屋子，蓋不住的脂粉味讓沐歌有些反胃，領頭說話的丫鬟有些陰陽怪氣的，話語間雖是恭敬，但也掩飾不住濃濃的嘲諷味。

沐歌置之一笑，他惱了又能怎樣？他在這裡，不過像一個階下囚，「我馬上就來，還勞煩幾位姑娘稍等片刻了。」

一個稍微強壯一些的丫鬟立刻有些不滿了，譏諷出聲，「喲，姐妹們，新來的公子可還真不好伺候呢，竟然還要王爺等他，這是哪門子的笑話？」

那領頭丫鬟輕拍她的手，示意她退下，「沐公子可千萬不要介意啊！一會兒枕旁風一吹，我這姐妹幾個，可就在秦王府呆不下去了！沐公子還是就這麼過去吧，不然王爺可要發怒了！」

「哈哈哈…」窸窸窣窣地腳步聲，伴隨著丫鬟們的嬉笑遠去，直至聽不見了，沐歌還久久不能回神。

他才不會吹枕旁風…

他希望秦王爺這一輩子也不要再上他的床…

怕秦朝鑠等急了，便不能取得他的信任，也幫不上鶴靑琰的忙，沐歌只好匆匆套上昨日穿來的外袍，出了院子。

一直在房頂蹲守的獄之有些看不過眼，搶過身旁鳩時的外袍躍身而下，飛快地閃身到沐歌身旁，將無影者寬大的外袍披在他身上。

待沐歌反應過來之時，身旁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氣息，只留下一句微弱的話音還回蕩在他耳側。

「記住我的名字，獄之，有困難的時候，叫我我便會幫你。」

鳩時才是最好奇的那個，摸了摸自己身上僅剩的黑色勁裝，盯著沐歌身上金線紋著狼頭的黑色外袍，不禁問出聲來，「大哥，你不會看上這小子了吧？你就算看上他，脫你的外袍不是脫嗎？」

獄之一個冷眼盯著鳩時，「他是主子的人，要是想多活幾日，最好把你剛才的話收回去。」

鳩時愣了愣，飛快做了一個拉上嘴的動作，不再言語，同獄之飛快地閃動著身形，悄然跟著沐歌，給他細緻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