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君澤推開門，對房裡暗黑的環境適應了好一陣，才抬腳進了這個瀰漫著噁心氣味的地方。三個肥胖的身體倒在大床的一側，梅君澤掃了一眼就嫌惡地別過眼，轉而尋找起另外一個人。

側躺在床的最右端，拱起的脊背象是一把完美的弓，雙腿交疊，兩隻光潔的腳還在微微顫動，一頭黑髮胡亂地散著，雙手被泛著光澤的細鏈束縛在頭頂，頸上的項圈緊緊貼伏著。梅君澤踱步過去，右手撥開遮住了臉的長髮，打量著似乎睡著了的吳青。

「喂，你是吳禾青吧。」吳青正等著來人把自己抱離這裡，卻聽到了一聲冷冷的詢問。他睜開眼，看向床邊低頭俯視自己的男人。聲音很冷，長的果然一張禁慾的臉，在自己全身赤裸的背景下，那雙眸子象是要用冰刀把自己割成兩截。

吳青動動嘴唇，想說些什麼，只能聽見安靜的房間自己嗓子里「謔謔」的氣音。

「是的話，就眨一下眼睛，不是的話，就眨兩下。」梅君澤俯下身，盯著吳青。

吳青看著男人湊得愈發靠近的臉龐，幹脆閉上了眼。

梅君澤看著那雙象是鑲了世上最亮的鑽石的眸子在眼前合上，心中沒來由的起了一股悶氣，讓他有種想把對方狠狠揍到痛哭的衝動。

深吸了口氣，梅君澤抬腿走向沙發。

聽著走遠的腳步聲，吳青蹭了蹭床單，是玫瑰花味的，真難聞。想著，右臉龐下的床單濡濕了一塊。雙手被托起，不算溫柔的男人幫著一圈圈解著那綁的緊緊的細鏈。本來已經沒有知覺的雙手開始回血，麻麻的。頸圈也拿下來，扔在地板上，可憐兮兮的模樣。

梅君澤用毛毯仔細把吳青包起來，右手環過右臂，左手穿過腿彎，橫抱起一動不動的吳青。等真正觸碰到光裸的皮膚，才發現吳青全身冰冷，抱著就像整個人貼在冰上。

吳青頭靠在梅君澤的右肩，鼻尖都是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一點點男士香水夾雜著清冷的氣味。好像是15歲吧，也是這個懷抱，嗅到的同樣清冷的氣息。

出了房間，走廊里燈亮的不可思議，閉著眼的吳青都覺得一股炙熱撲向眼球。

「應該是生病了，你多照看點。」梅君澤對著來人囑咐著，把懷裡的吳青轉交給一旁的人，說完帶上門，朝著另一邊走去。

吳青顫了顫眼睫，縮起了身子。

在醫院修養了兩天後，吳青堅持著出了醫院，畢竟皮外傷好得差不多，不細看也察覺不到什麼。

上午的陽光並不刺眼，相反帶著柔柔地光環，籠在吳青四周，美好的不可思議。伸了伸懶腰，吳青撥通了電話。

「喂，全經理，不好意思，最近家裡有事，恐怕不能繼續做了。嗯，好，這個月的工資還是打到原來的卡上吧。嗯，承蒙照顧了，再見。」收了線，吳青摸了摸頭髮，該剪剪了。

理髮店裡，新來的國小徒咽咽口水，摸著吳青柔軟的黑髮結結巴巴地問：「真。。真的要剪嗎？」吳青披著大大的罩衣，頭髮因為剛洗過濕漉漉地低著水。

「當然剪啊，你不剪我可走了。」吳青扯了扯劉海。

「剪，我剪，你等會兒。」國小徒雙眼放光，忙不迭地去準備工具了。

頭髮剪得挺快，吳青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滿意地拍了拍國小徒，扔了一百塊，推開門走了出去。

國小徒看著吳青的背影，略微驕傲地揚揚眉。這個男的肯定是附近的大學生，長得真是好看，穿的也特別帥，不知道回去能不能多帶點漂亮的女大學生來光顧生意。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了一下午，直到口袋裡的手機「嗡嗡」地震了下，吳青才回過神來。掏出手機，看著上面的新信息。

到賬50萬，嘖嘖，這個月自己也就接了兩次生意，第二次到底是給了多少，看來還真沒虧。吳青轉著手機，心情略好地朝附近的銀行走去。

看了看存摺，上面的餘額讓吳青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至少自己不用擔心未來十年了，十年後，弟弟也該長大了，到時候也就有能力照顧爸媽了。

把存摺放進口袋，吳青決定今晚就回家。

用錢包里僅剩的三百塊買了些果蔬和優格，吳青來到了一棟略顯破損的居民樓，想著上次要接父母和弟弟去自己那裡住的時候，母親臉上的嫌惡，吳青抿抿嘴唇。總之也活不了多久，財產轉移書也早就擬好了，到時候又沒了噁心的賣屁股的兒子，住的地方不算差，也不愁小兒子長大前沒錢花，母親應該會高興很多吧。

想到這裡，吳青換了只手拎東西，右手好像有些沒恢復過來，一用力就隱隱地痛。

上了三樓，敲了敲門，吳青安靜地站在門外等人來開門。

「吱呀」一聲，明顯有些老舊的房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穿的有些舊，但是衣服很幹凈，臉白嫩嫩的，卻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一雙黑得不見光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吳青，吳青想彎彎嘴角，身體象是被凍住了，竟是什麼表情也做不出來。男孩盯了一會兒，沒說什麼，轉身走了，沒有關門。

吳青低著頭，拎著袋子進了屋。把東西分類好，擺在雪櫃里，房子里靜靜的，像是沒人生活。

吳青擺弄好東西，起身環顧四周。所有的東西都放得很整齊，家裡打掃得特別幹凈，空氣中還有著清新劑的味道，陽台上養著幾盆花，淡淡的顏色，幾小朵花團著身子，在這個夜晚安靜地睡著。

吳青走到一扇緊閉的房門前，敲了敲，許久沒有回應。吳青轉動門把，走了進去。母親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臉對著窗外，窗戶大開著。父親在床上躺著，和上次相比，好像又瘦了，穿著白色汗衫的上身顯現出肋骨的形狀。

「媽。。。。」

「我不是你媽！」吳青還沒說出口就被女人打斷，只得閉了嘴。

「你不用再來了，不是我的兒子也不是認識的人，沒有必要來我家。」

「你就這麼討厭我。」吳青垂下眼睫，房間里溫暖的光在臉上投下一塊小小的陰影。

「對，沒錯！和你站在一個房間我都嫌空氣噁心，你來一次我都要把整個屋子翻來覆去地洗，恨不得一把火燒了才好！」女人象是逼到極點，聲音大到要把人的耳膜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