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日光高照，透過玻璃照射進屋子裡，也有一兩點光束跳躍在地板上，彷彿是兩個跳舞的小精靈一般。安格爾沉默地坐在餐桌上，垂頭不語，默默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培根和煎蛋……以及旁邊一杯透著鮮紅光彩的血液。

那可是滿滿的一杯血液……

安格爾眉頭微微皺起，終於，他看向對面吃的悠然自得的陸則，冷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則沒有停下吃飯的動作，淡然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看他這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安格爾怒火中燒，「陸則！你放肆！」

「我勸你還是喝下去比較好。」陸則抬頭，輕飄的視線看向安格爾，眼裡氤氳著不可抗拒的柔光，「如果想要一直保持人型，你就必須喝下去。」

「你——！」

安格爾猜不透陸則的想法，一點也猜不透。

他以為，這杯血是自己用身體換來的，原本就壓抑的怒氣，在陸則的那句『就是你想的那樣』話後徹底爆發，而陸則卻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死穴。

死死地盯著那杯腥紅的血液，鼻尖縈繞的那久違的、人類無法體會的香氣。喉結上下動了動，安格爾一咬牙，拿起那杯血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

喝完之後，安格爾抹掉嘴角的血漬，拿起刀叉開始吃盤裡的煎蛋和培根。

陸則饒有興趣地看著安格爾，他那副氣沖沖卻無可奈何的模樣真的很有趣，至少陸則是這麼覺得的……嗯，自己好像也有點惡趣味呢。

今天的陸則沒有去上班，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在安格爾用完餐後，他被陸則拉著出了門。

這是安格爾第一次以人型出入在人類的世界裡，那車水馬龍的街道和筆直聳立的高樓，安格爾驚訝的看著這一切。這些都是他從未見過的，在印象里，血族的時代只有陰森的城堡和青石路，以及環繞在城堡周圍的大片大片的森林。

青少年時的安格爾從來沒有出過森林，因為森林彷彿是一座結界，吸血鬼和獵人之間無形的結界。只有一腔熱血不顧死活的獵人才會獨自闖入一片被吸血鬼畫界的森林，同樣的，只有不想活的吸血鬼才會跑出自己的領地，被太陽燒成灰或者被銀子彈射成篩子。

像這樣的世界，安格爾是想都沒有想過的。

「唔哇……」安格爾看著馬路上不需要駕馬的車子，滿心滿眼的憧憬。

陸則側頭看著他，悄悄地勾起嘴角。

帶安格爾出來，就是想要讓他熟悉所處的世界。已經成為人型的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不需要再被陸則圈養在家裡了。接下來，他要帶安格爾買衣服、鞋子，還要帶他吃飯，介紹每一個餐館……哦，還有最主要的，想辦法找人給他弄個身份證明。

「喂，陸則。」安格爾突然指著那邊一處被小孩子包圍的地方，「我要吃那個！」

陸則向他指的方向一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棉花糖？

那可是小孩子吃的東西……而且那裡本身就圍了一群孩子好嗎！

「快點快點！我要吃那個！」安格爾扯著陸則的手就向賣棉花糖的小攤那裡跑去。

陸則任由他拉著，語氣有些無奈，道：「那是給孩子吃的。」

「怎麼？本大爺不能吃麼！」安格爾不管不顧，他剛才明明看見一個男人買給自己的女人吃。那兩個人都是大人，為什麼他不能吃？

陸則摸了摸口袋，還好，準備了點零錢。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