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從來就不會在意自己的身份，那份血族的榮耀是印刻在骨子裡的，已經伴隨著安格爾這副身軀永永遠遠，不會改變。至於在人類的世界裡，他可以平淡無奇。

所以，吃著跟頭一樣大小的棉花糖，安格爾的內心是極其滿足的。

這個軟綿綿的東西很好吃，明明像雲彩一樣，卻可以吃到嘴裡，不過很快就會化掉倒是跟他想像中的雲彩一樣。他從來都沒有吃過這種東西，陸則告訴他這叫棉花糖。

這麼一說跟棉花也很像啊……

安格爾把圓形的棉花糖揪的不成樣子，似乎有點遺憾，他突然轉身向陸則喊道：「陸則，再給我買一份！」

「不可以。」陸則想也沒想就回絕道。

「為什麼？」安格爾大叫著，指著攤子又重複了一遍：「再買一份！」

陸則幽深的瞳孔看著安格爾，直到他有些發毛，陸則才說道：「一會還要吃別的東西，以後再吃棉花糖吧。」

「可這個非常好吃……我可以不吃別的！」就單單吃棉花糖行了吧！

商業街這個地方說好不好說壞不壞，至少陸則是不經常來逛的。此刻正直雙休日，好多人都出門逛街，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安格爾固執地想吃棉花糖的模樣早就引來了三三兩兩的旁觀者。

在看到一群小孩子圍著安格爾手裡的棉花糖看的時候，陸則簡直羞愧地想要捂臉。

雖然大人吃棉花糖沒什麼，但要不要一個大老爺們為了棉花糖跟他鬧起來啊。

饒是陸則這樣平心冷情的人都透著濃濃的無力感，安格爾這個打開了新奇世界大門的小傻子還沒有發現，仍然執著於萬千宇宙中的一顆不知名的小星辰——棉花糖。

「再買最後一個。」陸則讓步了。他來到攤子前，又給安格爾買了一個不一樣口味的。

這次的安格爾算是滿足了，他一手拿著新出爐的棉花糖，吃著另一邊快要吃完的，乖乖的跟在陸則的後面，透著紅潤的小臉異常滿足，倒是讓陸則的心情好很多。

「這裡是郵局，可以郵寄東西。你現在用不上，如果以後要用的話來找我，我會幫你。」

「這是西餐廳，吃飯的地方。」

「商場，可以購物、吃飯、娛樂。」

「學校，無你無關。」

……

一路上，陸則跟安格爾說了很多。熟悉陸則的人都應該知道，這應該是他有史以來說話最多的一天了。

向全世界宣布出櫃的陸則曾經度過了一段非常艱難的時光。世人異樣的眼光和如割心般的言論與評價讓他沉默寡言。回憶，曾幾何時的他也有願意揚起笑容，與朋友一同玩鬧的青春年華，怎奈世俗的目光，硬生生將他的菱角磨平，就這樣孤獨的一個人屹立在某處，不倒，卻也永遠是一個人。

坐在中式餐廳的座位上，為安格爾點了特色菜，陸則要了一壺苦茶，靜靜地獨飲。

苦茶，有時候也是甜的。

「你不吃啊？」埋頭苦吃的安格爾突然抬頭，愣愣的問向陸則。

陸則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看向安格爾，沒有回話。

良久，只聽那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迷茫，悄然的響起在安格爾的耳邊。

「如果沒有你，我會是什麼樣子……」

……

沒有安格爾，現在的陸則，依舊是投身於工作中，孤行一致的人。

到死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