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衾低頭的一瞬間，顧由之剛好抬頭，目光在書本和羅衾的臉上梭巡了一陣，半晌才若有所思地將注意力放回書上。

「越人歌的意思，我已經懂了。」

羅衾把翻譯的成果念了一遍，顧由之認真聽完，點頭說：「差不多是這樣，今天就到這裡，走吧，明天繼續。」

終於解放了，可羅衾並沒有很開心，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出了圖書館，雖然太陽已經下山，天色卻依舊明朗，夏天的夜總是來得比較遲，兩個人一左一右慢慢走出校門，地上並著兩個顏色很淺的影子。

顧由之和羅衾的家雖然不遠，卻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再過一個馬路，兩個人就該分道揚鑣了，紅燈還有十秒，顧由之低頭問羅衾：「一起吃飯？」

羅衾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拒絕了：「不了，改天吧。」

「好。」顧由之一笑而過，就好像剛才不過隨口一問，標準的顧氏禮儀。

羅衾偏頭看了一眼顧由之臉上的笑意，莫名有一點點不爽，也不堅持一下，太沒誠意了。好吧，雖然他再問多少遍，答案也不會變。

可要是紀宣，紀宣會怎麼樣呢？死皮賴臉？強行賣萌？羅衾想著想著就笑出聲了。

「想到什麼，這麼開心？」

羅衾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紀宣啊。」

「紀宣啊。」顧由之跟著重複了一聲。

羅衾覺得顧由之語氣有點怪怪的，又說不出哪裡不對，羅衾還在糾結要不要問的時候，顧由之已經說了再見，羅衾只能壓下疑惑和他道別。

羅衾在玄關處已經看見兩雙鞋，把書包遞給人工智慧之後，果然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見父母相依偎的身影，光子熒幕上又是母親喜歡的古裝愛情劇，父親雖然興緻缺缺卻還是次次寵溺縱容。

羅衾每次看得牙酸，看著再年輕，可實際上都要奔五的人了，還那麼膩歪，讓身為單身狗的他無時無刻不受到暴擊。

「兒砸，怎麼這麼晚回來，我和你爸等你吃飯等了好久，是不是跟小宣宣約會去啦？」

「宋部長，你兒子這是接受輔導去了，約什麼會啊，還小宣宣，真是約會，你兒子的對象也不會是他好吧。」羅衾頭上掉下三條黑線，要讓人看見自家老媽這擠眉弄眼的樣子，宣傳部長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宋泠從自家老公身上起來，納悶道：「咦，你不是一直在和小宣宣談戀愛的嗎？」

「沒有好嗎？」羅衾無語，到底是要說多少次母上大人才會相信啊！

「不要害羞嘛，我和你爸都是過來人，是吧，老公。」宋泠說完還對羅駿臣眨了眨眼。

「我哪有害羞，我……」

這話簡直沒法談了，羅衾的抗議早就無人理會了，每一次都是這樣，說著說著羅會長和宋部長兩個人就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無法自拔。

羅衾抬頭望天，眼不見為凈。

羅駿臣總算還是比較理智的，知道羅衾還在，輕咳一聲，端正表情：「吃飯吧，有什麼話邊吃邊說。」

宋泠哦了一聲，乖乖坐上飯桌，那脫韁野馬一樣的性格，能管住她的人，也就羅駿臣了。

「對了，兒砸，你剛剛說什麼輔導？跟誰一起啊？」宋泠夾了塊糖醋排骨在羅衾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