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麵館是吃慣了的，老闆不會放香菜。莫名想起紀宣，紀宣那麼粗線條的人卻知道羅衾所有的喜好，在外面吃的時候，他都會很耐心地一樣一樣吩咐老闆。

顧由之見對面的人盯著碗里的香菜，安安靜靜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於是將羅衾的碗挪到自己面前，細心地把碗里的香菜都挑了出來，重新放回羅衾面前。

羅衾默默看著顧由之做完這一切，又極溫柔地笑著對他說：「我把香菜都挑走了，下次有什麼忌口的，記得告訴我。」

「好啊，謝謝。」

顧由之覺得他這麼做，羅衾似乎有點不高興，這樣客氣而又疏離，不像他的性格，於是狐疑地打量著羅衾，羅衾埋頭吃面。

「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羅衾的目光直直撞上顧由之，覺得有點尷尬。

「你先說。」顧由之輕笑一聲。

羅衾盯著碗里的面，小聲說：「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什麼？」顧由之不解。

「我說，你對所有人都這麼溫柔嗎？」

顧由之微笑：「溫柔？算不上吧，大多數時候我只是出於禮貌。」

「哦，那這種幫別人挑挑香菜什麼的，也是出於禮貌吧。」羅衾小小聲地碎碎念。

「你在想什麼啊，如果是別人，直接換一碗就好了。你怎麼覺得我會……」顧由之說到一半見羅衾一直看著他，忽然就忘了接下去還要說些什麼。

羅衾笑得眼睛彎彎，沒頭沒尾來了一句：「面很好吃。」

「好啊，那以後我們常來。」顧由之失笑，自己剛才在想什麼啊。

「明天周末了誒。」有兩天見不到顧由之了。

「嗯，周末了，不過，」顧由之頓了頓，「輔導還是要繼續的，你的古漢語水準，光靠每天放學那點時間肯定提不起來的。」

「啊，不是吧。」羅衾哀嚎，雖然周末很想見到顧由之，但這犧牲也有點太大了吧。「輔導就定在我家吧，完了給你看個有意思的東西，你肯定會喜歡。」

「什麼東西啊？我喜歡什麼，你怎麼可能知道啊。」羅衾表示不信，如果沒有這幾天的輔導，他們一點都不熟的好嗎。

「喜不喜歡，你來了就知道了。」顧由之微笑。

「好吧。」羅衾作勉為其難狀點點頭，一副不怎麼樂意的表情，配上心花怒放的心理活動，羅衾深刻地鄙視了自己的心口不一。

羅衾心滿意足地吃完面，和顧由之下樓的時候，姜老爺子笑眯眯地趴在櫃檯上，過於和藹的目光看得羅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羅衾啊，老爺子覺得你長得好像一個人，羅駿臣是你什麼人啊？」

羅衾幹笑兩聲，迫於姜老爺子的眼神壓力，小聲說：「是我爸。」

姜說抑揚頓挫地哦了一聲，哈哈大笑：「那就有意思了，有趣有趣，以後常跟小顧過來玩啊。」

羅衾和顧由之現在都知道姜老爺子說的有意思是什麼意思了，都有點尷尬地對視一眼，見姜老爺子還有繼續說下去的趨勢，決定悄悄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