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了，騎電驢子接段十里下夜班的時候都要套上個大衣，用帽子口罩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段十里心疼他，再不讓他帶著自己，電驢子的掌控權就交到了段十裏手上，即使如此，陳言曲還是一樣陪段十里上下班。

「路上小心啊。」顧安穿著大衣，把靳一摟在身前，用大衣裹得嚴嚴實實，站在門口跟他倆道別。

一陣寒風吹來，陳言曲冷得縮了縮脖子。

段十里變戲法兒一樣拿出一條圍巾給他圍上，顧安伸著脖子，面部表情稍稍僵硬了一下，那不是……

給陳言曲戴好圍巾之後，段十里朝顧安揮了揮手：「謝謝店長的圍巾啊。」

顧安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一開一合，與他溫潤外表不符的粗話就蹦了出來：「我X！那是我靳寶送我的！趕緊給我還回來！」

「這也是你靳寶寶答應先拿給我媳婦兒用的。」段十裏手腕輕輕一轉，電驢子「嗖」地一下就跑出老遠，留顧安在原地埋怨靳一偏心。

陳言曲埋在圍巾里的臉通紅，不是冷得，只因為段十里的那一句「媳婦兒」。不像話，一個大老爺們兒，動不動就臉紅簡直不像話！

也許是晚上的酒喝得有點多了，臉紅得有些發燙不說，圍巾包裹著，暖意一陣陣襲來，他竟有些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捱到了家，兩個人互相揉著臉嘻嘻哈哈地開門，地板有些涼了，陳言曲就把藏在櫃子里一個夏天的毛地毯取了出來，兩人一到家就癱在地上，什麼時候休息好什麼時候洗漱上床。

陳言曲滾了幾圈趴在段十里身上，下巴墊在他的胸口看著他。

「好奇怪哦。」陳言曲說。

「哪裡奇怪？」段十里拿了個抱枕放在頭下。

「你戴著面具臉竟然沒有上面白下面黑。」

段十里笑了一下輕輕敲了下他的腦袋，「因為我們總是晚上出門啊。」

陳言曲這才反應過來這個簡單的道理，埋著頭把自己嘲笑了一番。

也許是酒意襲來，也有可能是段十里身上太暖和了，他趴著趴著就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發現段十里在喊他，他不禁打了個冷戰，嘴裡「唔」了一聲，又睡過去。

段十里把他抱進卧室，替他擦幹凈手腳。

剛上床，陳言曲就纏了上來。

「十里，我好喜歡你啊。」他這樣說。

段十里笑著應他，把他抱在懷裡。

他又往他懷裡拱了拱，摟著他的脖子，憑著感覺吻了上去。

總有擦槍走火忍不住的時候，剛何況是身體健康的兩個成年雄性。

陳言曲喘著粗氣，黑暗裡看不出他的表情，也許是借著酒勁兒，他說：「十里……我……我們做吧……」

段十里稍微愣了一下，想到顧安今天嘲笑他的那些話，有些哭笑不得，咬了下陳言曲的嘴唇說：「好。」

段十里進入的時候，陳言曲開始後悔自己一時衝動說出的話，他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張著嘴巴大口呼吸。

小說里果然是騙人，這感覺一點兒也不奇妙。

段十里一邊慢慢動著，一邊親吻他，想藉此減輕他的痛楚。

到底陳言曲還是沒體會到做愛的樂趣，甚至發誓以後再也不做這麼浪費體力又痛苦的運動。這樣設身處地的一想，陳言曲覺得顧安果然是個禽獸。

段十里輕輕一笑，他早知道會這樣，所以才遲遲沒有提出這方面的要求，既然陳言曲不喜歡，那以後就不做了。

最後是怎麼收場的，陳言曲已經不記得了，只模糊知道有溫熱的東西從自己身體里流出來，段十里拿著熱毛巾替他擦洗。

拜段十里所賜，陳言曲今天榮幸地下不來床了，趴在床上一動不動，昏昏沉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連段十里什麼時候去上班的都不知道。

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夜裡了，拿起手機一看，剛過八點，離段十里下班還有兩個半小時，他扶著酸痛的腰，下床洗漱，雪櫃上的便簽提醒他，晚飯放在微波爐里轉一下就行了。

進洗手間的時候才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臉上多了個大紅唇印，他愣了一秒鐘，笑了出來，肯定是段十里搞的鬼。

他突然有一種新婚夫夫的錯覺。

外面嘩啦啦的，天也從未如此黑過，路上的水坑已經積滿了水，路邊的下水道里傳來響亮的水流聲，看樣子下了一天了。

他縮縮脖子回到房間穿了件厚衣裳，就坐在客廳地毯上看電視。

睡了一天了，晚上比誰都精神，卻也覺得一個人的時間過得比任何時間都慢。不停地看時間，總算熬到了十點半，他就起身站在窗前隔著玻璃等著段十里的身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面除了昏暗的路燈下偶爾走過的行人，再也沒有別的，已經十一點了，按道理現在已經到家了才對。

他掏出手機給段十里打電話，響了許久卻沒人接，他皺了皺眉，又打給了顧安。

「他已經回去了啊，只是今天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客人，我看他臉色好像不太好。」

掛斷電話，他開始坐立不安。

奇怪的客人。

到底是誰？

終於在十一點十五分的時候，還是沒有見到段十里回來，他穿著雨衣跑了出去。

出來的太急，家裡又沒有雨靴，他穿著拖鞋就出來了，一出門他就冷得一哆嗦，沒有雨傘的遮擋，冰冷的雨水鋪天蓋地地砸向他的臉，淋濕他的眼睛。

「十里！」他跑著喊著，腳被灌進來的細小石子磨得有些疼。

門衛正在值班室打盹兒，聽到他急促的呼喚，驚地睜開了眼，看了看雨中的他，又事不關己地打了個哈欠，眯上了眼睛。

他快要哭出來了，從沒如此害怕緊張過，擔心段十里在這樣的雨天里會不會出什麼事，外面又黑又冷，他會不會迷路。

整個小區都跑遍了，被他吵醒的人紛紛亮起燈表示抗議，他管不了這麼多了。

他衝出小區，差點被徑直開過來的大車撞倒，司機罵罵咧咧，隔著玻璃他沒有聽見，只是就著大車的燈光，看到了路邊綠化帶旁坐了一個人，旁邊還有倒在地上的小電驢。

「十里！」陳言曲又驚又喜，跑到他面前。

段十里坐在地上，低著頭看不出什麼表情，頭髮已經被淋濕了，緊緊貼在額前，雨水順著頭髮滴在他的臉上，又滑到下巴，面具也被摘下來不知道扔在何處。

陳言曲蹲在地上，抓起他冰涼的手道：「外面雨很大，我們快回家吧。」

段十里沒有抽出手，也沒有回握他，只是抬頭冷冷問了他一句：「你是誰。」

沒有任何感情的，陳言曲被那目光刺得生疼，似曾相識的感覺猛然襲來，他嚇得癱坐在地上，半晌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