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早朝的大殿之中。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謝陛下。」

寅時，天還沒有完全亮，龍淵國的早朝，已經開始了。雖然皇帝秦世公有些貪戀美色，不太理朝政，但是每天的早朝，他還是會到的。

今天也不例外，雖然秦世公還有些倦意掛在臉上，但他還是來了。而且，當他掃視了一遍底下的臣子時，目光卻停留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文軒，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升起來的？你居然會來上朝？真是有趣。」秦世公有些奇怪，也有些訓誡一般的語氣說道。

這個四皇子秦文軒，向來不理朝政，整日沉迷酒色之中，別說上朝了，讓他從醉生夢死中醒過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今天，他居然來上朝了，不只是秦世公，滿朝文武，都有些奇怪。

而且，司徒峰的臉上，還掛上了些許不屑，和幾分不滿。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趙真那個臭小子救你，你恐怕都進皇陵了！那還有什麼機會，來上什麼早朝？可笑。

「回父皇，兒臣甚是想念父皇，所以來看看父皇。」秦文軒回答道。當然，他來上早朝的原因，自然不是相見秦世公，這些話，不過是一些客套話，別說滿朝文武了，就算是秦文軒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哦？」秦世公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臉上還帶上了一些玩味的樣子，你什麼時候不來上朝，偏偏在今天來，有意思。

雖然秦世公愛酒色，但是，今天是什麼日子，他是很清楚的。今天，要決定，到底派誰去鎮守西陲重鎮，羽關城。這四皇子什麼時候不來，偏偏挑這個時候來，這其中，還真是有些耐人尋味。

三皇子和司徒峰爭也就罷了，這個從來不務正業的四皇子，居然也要摻和這件事，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既然來了，便好好上早朝吧，若是你以後都這麼勤奮，父皇也能更放心一些了。」秦世公說道。

聽著秦世公的話，秦文軒笑著回答道：「回父皇，有三哥這種能文能武的皇子在，又哪裡有我的說話的份？父皇大可放心，我不過是來學習學習一番，而已。」

「難得你有這份心，那便好生聽著吧。」秦世公說道完，正了正辭色，說道，「近日老將軍方世成告老還鄉，西陲重鎮羽關城缺人主持，不知眾愛卿可有何提議？」

「啟稟陛下，老臣有一合適人選。」司徒峰搶先一步，接了秦世公的話。

一旁的三皇子，雙手都已經做好了姿勢，甚至嘴都張了一半，話都要說出口了，卻被生生憋了回去，臉上難免有了些不滿的神色。

三皇子秦文荊無奈之下，有意無意還看了一眼四弟秦文軒。秦文軒，倒是一臉輕鬆的樣子，一點著急和緊張都沒有。很明顯，這種情況下，誰先說話，誰占的優勢會更多，可看著秦文軒一臉放心的模樣，難道，他不是來爭這個人選的？

大殿上迴響著司徒峰有些蒼老，但卻非常洪亮的聲音，將所有人，包括秦文荊的思緒，都拉了回來，只聽他說道：

「啟稟陛下，微臣認為，劉爵老將軍經驗頗豐，讓劉老將軍去守羽關城，再合適不過了。這種西陲重鎮，關係到帝國的安危，當是由劉老將軍這種經驗豐富，久經沙場的老將出馬。」

「啟稟父皇，兒臣對司徒大將軍的說法，不敢苟同。」三皇子秦文荊上前一步說道，「而今呢戰場，瞬息萬變，劉老將軍年事已高，當不適此等重擔。能擔此重擔者，當年輕有為比較合適。兒臣認為，李牧將軍，能擔此重任。」

「嗯，有理，都有理。」秦世公肯定了兩個人的提議，語氣一轉，卻說道，「一軍不容二將，你們都說的有理，可是朕不可能派兩個將軍去羽關城啊。不知其他愛卿，有何意見？」

「回父皇。」一直在旁邊聽著兩個人對話的秦文軒，此刻上前一步，不慌不忙地說道，「兒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是龍淵的皇子，有什麼話不當講的？你說吧。」秦世公對秦文軒說道。

得到了秦世公和眾朝臣的目光，秦文軒不緊不慢地說道：「劉老將軍久經沙場，自然經驗豐富，可惜年事已高。李將軍雖年輕，卻是個後起之秀，經驗上，當比不上劉老將軍的。兒臣倒是有一個能夠兩全的人選，不止父皇意下如何？」

「兩全？說來聽聽。」秦世公說道。

秦文軒看了一眼身旁的三哥，說道：「這個人身份顯赫，也是上過許多戰場，經驗豐富之人，論年紀，雖不如劉老將軍，但是論才能，相信是不輸劉老將軍多少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兒臣的三哥，景王秦文荊。」

顯然，秦文軒所推薦的這一個人，是在場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朝堂上的權利鬥爭，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只是，秦文軒這一步，到底是在幫誰？

如果是說在幫三公子，可是，他把三公子這一方勢力最核心的成員派到西陲去，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可是如果說他是在幫司徒峰，派去的人明顯不是司徒峰的人，這對司徒峰來說，也沒什麼好處。

所以，這個從不上朝，第一次來上朝，就提出這種奇怪提議的四皇子，是來搗亂的嗎？或者說，是個外行來胡鬧的嗎？他是不是酒喝多了還沒醒？

但是，顯然，坐在龍椅上的秦世公，在認真思考秦文軒說的話。朝堂上的爭鬥，秦世公心裡當然很清楚，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當然，他也不是很喜歡這些人為了權利爭來爭去。

文軒的話，顯然不是在為任何一方說話，一邊不會讓任何一方佔到便宜，同時，又不失為一個最好的提議。秦文荊雖然貴為皇子，卻又豐富的沙場經驗，兩年前西南方向蠻夷入侵，就是他，帶兵殲滅，帶兵打仗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朝臣們不說話，也不敢抬頭，只是小心地感受著空氣中微妙的氣氛變化。

這個提議，顯然，秦世公動心了。

可是，司徒峰和秦文荊，都很是不滿地盯著秦文軒，這是要做什麼？來砸場子嗎？

反觀秦文軒，他倒是一臉鎮定，成竹在胸的模樣，彷彿周圍人嫌棄憤怒的目光，都與他無關一般。

「啟稟父皇，兒臣惶恐，恐難當此重任。」秦文荊出言回絕著，好不容易在朝堂上有了讓司徒峰有些忌憚的勢力，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自己的皇子身份。如果自己離開了帝都，去了西陲，那這個朝堂，該找誰來制衡？

在秦文荊的眼裡，秦文軒這個四弟，簡直是在胡鬧！

「啟稟陛下，老臣也認為這不妥。西陲兇險，三公子貴為皇子，若是出了什麼閃失，就得不償失了。」司徒峰也沉不住氣，上前說到。

這個時候，大殿之外，卻響起了一個滿朝文武都有些熟悉，卻似乎由於年頭久了，不太分辨出來的聲音，這個聲音很蒼老，底氣卻很足，而且彷彿說話的人在一邊說，一邊走進大殿一般，甚至沒有人會攔住他。

所有人都還沒看清來者是誰，這個人，卻毫不客氣地回敬了司徒峰的話：

「平民百姓，尚且願意捨身為國，身為龍淵的皇子，若不保家衛國，莫非要做一個貪生怕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