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來來來，把褲子脫了，」老頭邊說邊解開安珏君的褲子，邊勸慰道：「跟你說啊，這閹了就閹了，以後啊，就往事隨風，啊，前塵如煙啊，以後就收收心，別廝混嘞。」

「唔唔唔唔唔……」我去你大爺！

冰涼的刀尖觸到了大腿，涼得安珏君一哆嗦。老頭居高臨下，一邊打量一邊審視：「真是的，這毛真多，還得幫你剃了，真是麻煩，還是閹雞方便。」

「……」安珏君氣得直翻白眼，滿腦子跑出來的全是粗話。

老頭看了許久，然後伸出他滿是褶子的手抓了上去。

「唔！」安珏君發出一聲慘叫，撕心裂肺。

「幹嘛呢幹嘛呢，就手碰了一下，又沒下刀，叫啥叫。」

「唔唔唔唔……」安珏君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他當然知道沒下刀啊，他介意的是被這個糟老頭摸了啊，奇恥大辱啊！

似乎是看出了安珏君眼裡的嫌惡，老頭不難煩道：「嘿，小崽子你還嫌棄我，我不弄清尺寸研究形狀，待會兒怎麼下刀啊。」

「……」你先把手從我那拿開成嗎？安珏君真的快噁心哭了。

「哎呀，這可是大傢伙啊，不好下手，」鋒利的刀換了好幾個方向試探，「從這，不對，從這……」

摸摸捏捏了許久，老頭突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哎呀，真是作孽啊。瞧這大傢伙長得多精神啊，我跟你說啊，這閹人啊，可是手藝活兒，有兩種方法，一是只摘腎嚢，吶，就是這兩個小蛋蛋……」

「唔唔唔……咳咳……」不知是不是被老頭這話激的，安珏君竟然把嘴裡的蛋吐了出來。

「快放開我！我不是你要抓的人！我是安大將軍之子安珏君！你敢這樣對我，我定取了你項上狗頭！」

「另一個方法呢，就是去勢和去腎嚢一起，全劃拉掉，我這麼說，你懂嗎？」老頭絲毫不理會安珏君的威脅，兀自說著。

「懂什麼懂！我告訴你，你現在放我我還考慮饒你一命，你要是真敢下刀，我定把你碎屍萬段！」安珏君青筋爆出，怒氣沖沖。

「嘖嘖，你瞧你，火氣這麼大，待會兒血全爆出來可就難治了，我告訴你啊，我看你這物什啊，難得長得挺精神，要是上頭沒下死命令呢，我還能睜隻眼閉隻眼，只劃拉掉你這兩個囊袋，可惜啊，上頭有規定啊，我有心幫你也不成啊，你怎的這般不識好人心呢。」

「我肏你祖宗！」

「你啊，你就罵吧，以後你肏誰都不行啦。」老頭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手高高舉起道：「來來來，閉上眼睛啊，眼睛一閉一睜就好了啊。」

「不！來人啊！來人啊！快放開我！」安珏君用力掙扎著，卻始終無法掙脫。

「你喊吧你喊吧，這凈身房在西華門後頭呢，離皇宮可遠了，你就是叫破喉嚨，也鬧不出什麼動靜。」

「來人啊！來人啊！救命！」

「別亂動別亂動，待會兒割不好還得補個五六刀的，你消停些……我割了啊，一、二、三！」

手起刀落，安珏君絕望地閉上眼睛。

刀卻驟然停下。

「哎呀，這麼精神的傢伙，割了真是可惜啊。」老頭搖搖頭嘆息道。

安珏君險些咬碎一口的牙，冷汗涔涔，幾近暈眩，可他還沒緩過來，就見老頭又抬起了刀。

「不！」

「嘭！」一直緊掩著的破舊小門突然被撞開，一堆人如潮水般涌了進來。

得救了。安珏君緊繃著的身體鬆了下來。

「好大的膽子，安大將軍獨子，你們也敢如此冒犯。」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安珏君剛剛放鬆下來的身體倏地又繃緊。

一隻腳跨進門，隨之而來的還有白色衣袍的一角。

安珏君臉上白了又紅，紅了又青。

那個昨晚還跟他一起喝酒的人緩緩走了進來，神態威嚴不容侵犯，眼底卻有明明白白的笑意。

安珏君差點背過氣去。

「哎，別走……別走這麼快嘛。」

穿著明顯不合身的破破爛爛的侍衛服的人大步如飛地在前面走，後頭那個穿白色衣服的人一路好追。

「安公子，安公子，別走這麼快，莫不是生氣了不成？」

身後那人話說得好聽，語氣里卻藏著十足十的笑意，安珏君不搭理他，徑直往前走。

「安公子，安公子莫不是惱在下去得遲了？那卿無向你賠罪，安公子莫要惱了，可好？」

不用看都知道，身後那人一定在偷笑，一想到剛才他那副狡黠的表情，安珏君就恨得牙癢癢。

氣不過去，安珏君轉身：「你是不是在門外聽了好一會兒才進來？」

蘇卿無沒料到他會突然轉身，臉上的笑沒來得及收回去，被抓了個正著。

「呃……哪有好一會兒，就……一會兒。」

「哼！」

蘇卿無自知理虧道：「呃，這不還好只是虛驚一場嗎？放心吧，我方才聽說我手下的人已經將那個偷溜出去的侍衛抓回來了，就當是給你賠罪了，是打是罵，你看著辦唄？」

蘇卿無扯了扯安珏君的袖子，一臉真誠道：「給安公子賠罪了，安公子就大人有大量，原諒在下一次，可好？」

安珏君卻不吃他這一套，直接轉身道：「不原諒！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傷害！」

「這，」蘇卿無倒沒想到他是這反應，哭笑不得道：「這不是，沒真……傷了你嗎？」

「你不懂！」安珏君痛心疾首，「我受到的是比閹了我還要嚴重的傷害啊！那個又老又丑的老頭居然摸我，居然摸了我！」

聽著安珏君的哭訴，蘇卿無忍了許久才忍住笑：「都是男的啊，摸了……也不吃虧吧？你又不是黃花大閨女？」

「不！虧大了！重點是他又老又丑！重點是他又老又丑！我才不管他男的女的，重點是他又老又丑啊！我有多痛苦你懂嗎？我以後午夜夢回，我都會被噩夢驚醒，因為我被又老又丑的人給摸了！」

「哈哈哈哈……」這下蘇卿無是再也忍不住了，他捂著肚子笑了起來，「哈哈哈，你……要不，長司你找個又年輕又英俊的摸摸你，以後午夜夢回，就不是噩夢了吧？」

笑聲戛然而止。

這下輪到蘇卿無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青。

他……他怎麼會……說出這麼孟浪的話語。

安珏君本來還因為蘇卿無的大笑而惱怒，可見他臉上突然出現的奇異表情，安珏君一深思，瞬間就體會到什麼事情不對味兒了。

安珏君勾起嘴角，把一肚子的壞水全笑在臉上：「嘖嘖，晏瑛說得在理啊，找個又年輕又英俊的給我摸弄摸弄，指不定，我就從痛苦中解脫了呢。」

說到這故意停了停，對著滿臉通紅的蘇卿無擠眉弄眼道：「要說這年輕嘛，晏瑛二十齣頭，正值年少，要說英俊嘛，晏瑛的相貌更是當世無雙，不如……晏瑛，你來幫幫我吧。」

安珏君這話說得極曖昧，說時又故意湊得極近，鼻息之間的熱氣都撲到了蘇卿無臉上，臊得他滿臉通紅。

看著眼前的人滿臉的促狹笑意，蘇卿無氣不過，扭頭就走，沒走幾步又覺得自己的舉動太過小女子作派，忿忿轉身，揪住安珏君的衣領，一抬腳，膝蓋用力頂上他的肚子，絆腿，放倒，一氣呵成。

臨走時惡狠狠道：「再拿我開葷腔，揍不死你。」

長袖一甩，端的是一派威儀，留下滿身狼狽的安珏君倒在塵土裡。

灰頭土臉的人卻笑了，捂著肚子哈哈大笑，一口齊整的牙白得滲人。

笑夠了，白色的身影早已不見，地上的人伸手抹了把臉，擦了擦笑出的眼淚。

原來，晏瑛逗起來這麼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