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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醫生的秘密情人

    [忠犬竹馬暖攻x傲嬌醫生冷受] •十年之後,孤身一人的胸外科住院醫生程時再遇權衡,程時苦等十年,再遇見,兩人之間已然是山水之隔。 •重逢那日,程時悲痛之下委身於自己的頂頭上司明哲,在那晚的激烈碰撞中,回憶起和權衡往日的愛恨痴纏。 •二人的情感糾葛,將在這個每時每刻充滿生死較量與考驗的醫院外科部,拉開序幕。 •程醫生這條自由灑脫的魚是會選擇權衡這孤寂荒蠻卻靜默守候的島嶼,還是明哲那暗潮洶湧但無羈無縛的深港? •將虐心與甜蜜進行到底。

    第十三章 嚙指痛心空言語

    小說: 程醫生的秘密情人 作者:青识 字數:2005 更新時間:2019-04-25 16:09:21

    公墓。

    天是蟹殼青,像墨滴在水中暈染開的顏色。

    站在高處俯視,那些鱗次櫛比的墓碑像一排排低矮的房子,黑壓壓的一片,令人不寒而慄的灰色的陰鬱。

    拾級而上,腳邊的雜草如剛刈割過的莊稼茬般高低不齊。時而松梢枝頭竄出一兩隻黑鴉,嘶啞的聲音響徹這片巨大的隆起的墓地。

    程立雪的碑立在墓地的邊緣,能夠看到山腳下一派鬱郁蔥蔥的景象。彷彿她就站在那兒,長發飛揚,衣袂飄飄,雙臂微張,沐浴在風雨里。

    她喜歡安靜,就那樣的一塊碑孤零零地立在那兒,她幻滅的身影沉浮不定,煢煢孑立。

    經年累月,那清冷的碑早已滿目瘡痍,唯有照片上那如陽光般溫暖燦爛的笑容依然散著輝芒。

    站在碑前的兩個人,心裡一陣陣的悲愴。

    「姐,我來了。」

    雨停了,敝舊的日光漫在空中,被風揉碎成金色的灰塵。

    除了程立雪的忌日,他從不單獨來這兒。

    這樣沒有生命氣息的地方,會不停地提醒他姐姐已長眠地下,再不會醒來。這樣的「提醒」如鎖鏈般勒住他的脖子,如鋼筋般刺穿他的頭顱——不是恐懼,是難以克制的心虛。

    他搶走了本屬於她的守護與愛,他一出現就奪走了她的一切。

    可是這並非他故意的,他的出現本來不應該是一個錯誤,如今這番局面的始作俑者,是他們的媽媽。他一邊自責,一邊仇恨,矛盾在他的心裡激烈碰撞,不分伯仲卻最終兩敗俱傷。

    他受不了這種精神的分裂與磨折了。

    許瑩望著他的淚水崩潰地墜落。像含了滾燙的蠟油,下巴抖動得厲害。

    他的眼睛像池裡黑漆漆的石子,上面汪著一潭琥珀光澤的水,下面卻是深不可測的冷冽。

    她的鼻子也跟著發酸。

    「程時……」

    她用力握緊他已冰涼的手。

    他的心口又是一陣劇猛的絞痛。

    藺煥萍打開房門,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地衝進程立雪的房間,拉開梳妝台最下面的一格抽屜,是一堆瓶瓶罐罐的藥盒。

    她擰開其中的一小瓶,顫抖的不聽使喚的手傾倒了一地的藥粒。

    心臟愈發的絞痛,面色青紫,嘴唇幹裂,汗濕的頭髮黏在額頭,似乎只要當頭一棒,她便會碎落成一堆蒼白的骸骨。

    好不易地撿起兩粒藥,也不就著水直接閉上眼吞咽下去。

    良久,擰作一團的眉頭才稍稍舒展開來,全身繃緊的神經頃刻坍塌,身體如一頁殘紙癱軟在冰冷的地板上。

    微弱的脈搏提醒著她,她還活著。

    與她的耳朵相距幾光年的地方,隱約傳來心電圖「嘀嘀」的聲音。

    她所有悲痛的記憶,彷彿都是來自於那個充滿消毒水氣味,到處都是晃眼的白的地方。

    孩子的父親,她的女兒,就連她自己也不例外。

    幾年前,丈夫病危,醫生告知她對不起他們已經儘力的時候,她昏厥了過去。

    幾個月後,立雪意外死去,她終於被打倒。

    程時的姥姥姥爺深知女兒糟糕的身體,執意讓她做個檢查。

    她沉浸在失去丈夫繼而失去女兒的痛苦中難以自拔,沒有心情為自己的身體著想。

    當父親說她連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怎麼繼續養育程時的時候,她終於勉強答應。

    如果說丈夫的離去令她心如死灰,那麼當醫生告知她患有心臟官能症的時候,她已經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劫不復。

    她是個生性執拗的女人。

    她微笑著告訴家人「一切都好,一切正常,就是血壓有點低」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這笑容的背後是怎樣破碎的樂觀,怎樣的凄楚無依。

    她就如此隱瞞了這麼多年。

    只要不過分勞累,不過度悲痛,不讓情緒有大的起伏,和正常人一樣生活並不成問題。但是病情還是會一天天惡化,做手術是遲早的事,只不過,手術的成功率根本不容樂觀。

    而且,只要兒子對她的恨意存在一日,她又怎麼可能不心痛一日。那種疼痛迅速而劇烈,猝不及防地撞擊整個心臟,如千萬根針頻率一致地在心臟上扎著窟窿,如巨型車輪從心臟上毫不留情地碾過。

    那一刻,如彌留之際的將死之人,絕望地盼著回光的返照。

    她不把那些藥擱在自己的房間,是因為一次無意撞見程時在房裡翻看著父親生前的照片,剎那間,心臟都漏跳了半拍。從那以後,她便把藥轉移至程立雪的房間,因為程時在立雪死後從不進她的房間。

    她不能再讓那樣膽戰心驚的事情發生。如今程時只有她這一個至親之人,若是讓他知道唯一的支柱和依靠也要離他而去,她怕程時會因此崩潰的一塌糊塗。

    至少還能陪他一些時日,所以她努力地活著。

    可是眼下,恐怕他巴不得她去死。

    她悲哀地想著,跪在地上撿起一顆顆藥粒。淚水於悲慟中不知不覺地滾滾而落。

    程時捂著胸口的手漸漸放鬆下來。

    他的痛,是她母親的十分之一。

    只是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十分之一的疼痛究竟因何而生,從何而來。

    他更不會知道,這十分之一的疼痛,是因他而生,從他而來。

    「我和權衡一樣,都有一個不怎麼完整的家庭。我爸在我十歲的時候因為間質性肺炎過世了。這種病,會在呼吸衰竭中死亡。我爸,是一個非常文藝的知識分子,一生中最景仰的人就是傳說中的杏園寬門,他常給我講寬門的故事。他走之前,說他要像寬門一樣生的清凈,死的幹凈。所以他囑咐我們在山上找個高處,把他的骨灰灑向空中,好讓他隨風環遊,免費旅行……」

    「程時……」

    許瑩擔心地看著他,他卻微微笑著。

    「我爸一定是書看多了,這麼浪漫主義。他走得很安詳,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掀開覆在他臉上的被單,他還在笑。他們都在嚎啕大哭,只有我,看著他的微笑,一滴淚也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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