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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謀傾天下,郡主追夫記

    第一次看到他時,她是安陽王府里最受寵的嫡小姐,他是開國將軍府里最讓世人誇讚的大少爺。 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這一輩子,這個少年走不出她的心了。 然而,世事無常,十年後,她還是安陽王府里最受寵的嫡小姐,但是他已經成了謀逆叛反的罪臣之後,被流放西北。 顧呈胤:「郡主身份高貴,顧某實在不能娶……」 安陽:「顧呈胤,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不然……不然,本郡主今天就強搶民男!」

    第三章 素心臘梅

    小說: 謀傾天下,郡主追夫記 作者:呈汐 字數:3192 更新時間:2017-01-17 09:24:54

    樊音在台階上坐著,全然不知冷熱的模樣。

    這羅玠究竟是何身份底細他是定要弄清楚的,不能平白無故的就讓一個全憑自己嘴巴說來證明自己身份的人住進顧府。

    樊音捶著自己已然凍僵得腿緩緩起身,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雖然難以置信但他不得不懷疑。

    他拔腿就往顧呈胤書房跑。

    縱然樊音心裡著急,進了屋他也是輕手輕腳的不去打擾顧呈胤,更何況難得見顧呈胤提筆作畫。

    樊音輕手輕腳地走上前研墨。

    顧呈胤抿著嘴,眉眼裡滿是認真,全神貫注地執著狼毫勾繪。

    亭台樓閣、池館水榭,勾繪得栩栩如生;假山怪石、花壇盆景,搭配得恰到好處。

    這不是羽卿山莊又是何處?

    一幅畫作完成,顧呈胤蓋上印章,樊音一驚,道:「大小姐不是不讓少爺用這個印章。」

    顧呈胤把印章收到錦盒之中,道:「姓名乃父母所賜,我既行得端做得正何須懼怕?」

    樊音低著頭把畫紙從桌上拿開風幹,之後走到坐在炭火盆旁烤著火的顧呈胤身旁,坐下之後問道:「少爺打算收留羅公子幾日?」

    「不知。」顧呈胤伸手準備添茶,樊音眼疾手快地拿起茶壺斟茶。

    樊音一面斟茶一面道:「有一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何事?」

    「少爺您鮮少與人來往,之前救他於賭坊紛爭之後本可以不再理會他。他身無分文在府邸門前候著,大可給他些銀兩打發他上路即可,又何必讓他居於顧府?羅玠雖相貌不凡但不知品性是否光明磊落,若他是那賊子派來……」

    「原來顧兄在此啊。」羅玠的聲音插進來,樊音立刻閉上嘴不再言語,很是想知道剛剛自己的話,羅玠究竟聽了多少。

    「羅公子不在屋內休息?」顧呈胤問道。

    樊音早就從矮凳上起身,作為隨從自然不能與主人同桌,在外人面前樊音也不會失了禮教分寸。

    「顧兄不是不養閑人。」羅玠坐下後,抬眼望向樊音,笑道,「這時候你若不說一句:『你怎的不請自來』我都不習慣了。」

    「羅公子不是已經替樊音說了?」樊音咬牙切齒道,若不是他在背後說了羅玠壞話心虛,定是要問問他為何不請自來。

    「顧府雖大但家丁不多,我想尋顧兄但無人詢問,便自己兜兜轉轉胡亂闖進來了,顧兄莫怪。」羅玠坐著矮凳,向顧呈胤見禮賠不是。

    「無妨。」顧呈胤對身旁的樊音吩咐道,「去把你昨日買到的藥材磨成粉。」

    「是。」樊音應聲,他雖不是十分明了顧呈胤的用意何在,但卻能理解個七七八八。

    樊音離去,屋內一片寂靜,顧呈胤道:「羅公子可要下棋?」

    「為何顧兄不問問我是否會下棋?」

    「羅公子一看便是學富五車之人。」顧呈胤從棋盒裡抓了一把棋子,握拳道,「猜一猜。」

    羅玠沒有說明棋子是單是雙,略有尷尬道:「顧兄能否讓我幾子?」

    顧呈胤不置可否,執著黑玉棋子分別落在四個角落的星位、四邊的星位,還有中央的天元位。

    顧呈胤讓了羅玠九子,然後執著一枚白玉棋子落在天元處黑棋旁,做了個「請」的手勢。

    羅玠懂雖懂,但不精。

    剛開始的他不假思索,落子極快。可在落了幾子後便舉棋不定不知該從何落子,他咬著唇思索了近半盞茶的時間才把黑子落在小目處。

    而顧呈胤卻老神在在,連落子的聲音都清脆無比。

    莫不是顧呈胤讓羅玠九子,他早就投子認負了。

    棋一下便是半個時辰,羅玠看了眼那一片白茫茫的棋盤,便把黑玉棋子投進棋盒之中,抱拳道:「我輸了。」

    「下棋只為取樂,輸贏又何妨?」顧呈胤有條不紊地把棋子整理裝進棋盒,似不經意的問道,「羅公子從蘇州而來,不知是去何處。」

    「我是要去西北。」羅玠壓低聲音,道。

    顧呈胤整理棋子的動作一頓,問道:「訪友?」

    「不,是去尋親。」羅玠撿了塊糕點放在嘴裡咀嚼。

    顧呈胤轉念一想,問道:「有什麼親如此重要,在這年關之際要去尋?更何況西北是往襄陽方向走,羅公子怎麼從蘇州往北到了揚州。」

    顧呈胤頓了頓,覺得自己有些管得寬了些,連忙解釋道:「顧某逾越了。」

    「不妨事。」羅玠喝了口茶,便起身告辭了。

    顧呈胤從袖中掏出一枚質地上好的白玉玉佩,捻著玉佩的一角放到棋盤上,對著那將要走出門的背影道了句:「羅公子落了東西。」

    羅玠聞言回頭,看清了模樣趕忙回來拿過玉佩,塞進衣襟內:「多謝顧兄,這玉佩乃是我心愛之物。」

    顧呈胤頷首算是回應。

    羅玠往外走了幾步,轉過身拱手道:「承蒙顧兄收留,出此下策一來是因為怕賭坊之人窮追不捨;二來因為在下得在揚州城待上幾日。」

    「你且安心住下。」顧呈胤兩手理著棋子,連頭都未抬。

    儘管如此羅玠依舊作揖道:「如此多謝了。」

    可當羅玠出去後,顧呈胤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像是大喜過望又像是忐忑不安的望著燒得正旺的碳火。

    年節將至,顧呈胤昨日已給學子們放了塾假,今日的他很是空閑。所以他閑來無事頂著又開始飄雪的天,拿著剪子去園子里修剪臘梅。

    顧呈胤踏雪而至,比他更早的時羅玠。

    羅玠站在一株梅花之前,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很是顯眼。

    「羅公子。」顧呈胤人未到,聲先至。羅玠回頭望他,笑道:「春暖乍寒雪中笑,唯有臘梅多嬌傲。在下回屋之際聞著撲鼻的梅香,聞味而來。」

    羅玠目光從顧呈胤身上轉到他手裡的剪子上,又道:「顧兄真是愜意。」

    「哪比得羅公子悠閑自在。」顧呈胤上前,修剪那些連花骨朵都沒有的枝條。枝條梅蕊上都壓著厚重的白雪,一觸碰,指尖便是一涼。

    「不想顧兄還懂園藝,可剪枝應在花謝之後進行才好。」羅玠看著顧呈胤用剪子「唰唰唰」地剪下幾枝枝條,倒是有些心疼了。

    「不傷到主根即可。」顧呈胤道。

    羅玠分心之際,一股臘梅的幽香撲鼻而來,羅玠忙不迭地抱住那一束素心臘梅,「咦」了一聲,望向顧呈胤。

    枝條上的積雪已經被除去,以至於握在手裡也不覺得有多冷。羅玠自幼是愛梅的,幼年時為了賞那梅花綻放的時刻,披著大氅躲在那含苞待放的梅樹中一夜。不僅沒看到綻放得梅花,自己還凍得傷寒了。

    顧呈胤剪下一束素心臘梅給羅玠之後也就沒有再剪,撂下一句「天寒,羅公子還是回屋歇息吧」便獨自走了。

    羅玠癟癟嘴,捧著那束臘梅朝自己住處走,便想著要去問丫鬟討個瓶子來插花。

    可天不遂人願,羅玠一走出梅園就失了方向,兜兜轉轉卻看不到一個半個丫鬟家丁。

    羅玠走到一個大門半掩的院子,站在院外都聽到丫鬟與家丁的交談聲,羅玠走進,乍一看便驚住了。

    他之前在顧府所到之處樓閣景物皆是不俗,但這個院子卻仿若仙閣般——映入眼簾的一排排如屏風般的翠竹,雖是冬日,翠竹卻依舊如翡翠般無暇。

    四面是紅漆抄手游廊,廊上系著一枚枚用紅色紗布包裹著的揉爛了的甘草。長廊皆是大理石板,長廊之外便是一個不深不淺的湖,不大卻佔了整個院子的三分之二,卻因為天寒地凍而冰封了。

    亭台樓閣皆面朝湖而建,雖不比皇宮的金碧輝煌,卻也是勝於蘇州園林的雕梁綉柱。

    羅玠再往裡走了幾步,從拱門端水走出的丫鬟迎面走來,看見羅玠連忙行禮,道:「羅公子怎麼在此?」

    「你知道我?」羅玠問,他入顧府以來加上顧呈胤樊音二人也一共見過四個顧府人而已。

    「羅公子暫住之事顧府皆知。」正因為顧府從未有生人,所以丫鬟知道眼前人便是羅玠。

    「我失了方向聽到此處有人聲便進來了,這是何處?」羅玠把手裡的臘梅從左手換到右手。

    「奴婢給公子帶路,公子速速離去為好。」丫鬟把面盆放下,走在前面為羅玠引路,走到院門口是極致驚慌地張望良久,才出院門。待走到羅玠住的屋子之時,羅玠忍不住詢問道:「院內住著何人?」

    丫鬟低著頭不答話,羅玠也不為難她,道:「你替我尋個瓷瓶來放梅花吧。」

    「是。」丫鬟應聲。

    樊音是跑著進顧呈胤睡房的,顧呈胤正沐浴完畢,穿著中衣披著外衣坐在火爐前看書,半濕的發還搭在肩上。

    「何事?」顧呈胤並未抬頭,手指捏著書角又翻了一頁。

    「少爺折了臘梅贈予羅玠?」樊音急匆匆地,言語毫不避諱。

    顧呈胤抬頭,望向樊音,樊音果斷的改口,又問了一遍:「少爺折了臘梅贈予羅公子?」

    「有何不妥?」顧呈胤視線再次回到書中。

    「那素心臘梅不是少爺的心頭之愛,怎能隨意折下送人?更何況大小姐還沒來得及賞這梅花呢。」平日里顧呈胤可仔細著那園子里的梅花,閑時親自修剪,不會親自折下一枝半朵,更加不會贈人。

    「幾株而已,無傷大雅。」顧呈胤見樊音吞吞吐吐的模樣,問道,「何事?」

    「少爺當真不怕他是皇城派來的?」

    顧呈胤把書放至桌上,眼神空洞無物地望向窗外,道了句:「若是,我也會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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