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寺廟祈福
小說: 謀傾天下,郡主追夫記 作者:呈汐 字數:3290 更新時間:2017-02-07 12:30:00
遠遠望去,禪寺如同天宮那般。頂上鋪滿了琉璃金碧輝煌,青灰色的殿脊上雕刻了仙人,栩栩如生。
雖然春日才是上香的好時節,但這年末來的香客卻也是絡繹不絕。他們手提著裝著食物、瓜果的籃子沿著彎彎曲曲的石板路一直往前走,顧呈胤與羅玠也在其中。
還未走進,念經誦佛聲、悠揚的鐘聲便已傳來。
人們比肩接踵,無一不面帶微笑。人群繁多,羅玠個頭不高人也瘦小,顧呈胤有意無意的護住他。羅玠雖嘴上沒說什麼,但是卻下意識的與顧呈胤保持了距離。在被人群衝撞了幾次後,羅玠幹脆靠著顧呈胤,他的雙耳不知是被凍著了還是怎樣,一片通紅。
倆人好不容易來到殿前,已經有些狼狽了。
「去吧。」顧呈胤率先踏入大殿的門檻,羅玠隨後跟上。來寺廟是羅玠提議的,他詢問揚州城內哪兒有寺廟,顧呈胤閑來無事邊也跟著他一道來了。
殿內香煙繚繞,蒲團上跪滿了人,羅玠也習著他們的模樣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舉過胸、額、頭,然後平撲在地上,虔誠的模樣讓顧呈胤憶起了從前。
那時候的他只是黃口之齡,每月初一都會陪母親、長姐進香,因為有了暫居在他家的女孩而有了樂趣。
她是第一次去寺廟,無一不好奇。
母親教她如何跪、如何拜、如何上香,她雖性格直爽不如其他女孩心思細膩倒也學得快。
拜過之後羅玠便起身站在顧呈胤身旁。
「你不拜佛嗎?」羅玠問。
「眾生起心動念佛無一不知,只要心懷誠敬拜與不拜又有何區別?」顧呈胤話音一落,就有個爽朗的笑聲傳入他們耳畔。
「顧公子見解獨到啊。」來人大腹便便,已是到了不惑之年,而舉手投足間透露著文雅。
顧呈胤望向來人,見禮道:「孫員外。」
他們在大殿的角落,也不妨礙其他香客上香禮佛,孫員外爽朗道:「顧公子難得出門走動。」
「顧某向來忙於私塾之事。」
對於顧呈胤這樣不冷不淡的語氣,孫員外早已見怪不怪,眼神反而落在了一旁的羅玠身上:「這位公子眼生得很。」
孫員外頓了頓說道:「聽說前幾日顧公子救下了位公子,莫不是這位?」
「孫員外多慮了,那位公子怕是早已出了揚州城,這是我幼年時的玩伴。」顧呈胤正色道。
羅玠識趣的上前作揖見禮:「不才羅玠。」
孫員外摸了摸鬍鬚,笑道:「顧公子鮮少與人結交,想必這羅公子不是人中龍鳳也是棟樑之才。」
「見笑,見笑。」羅玠拱手道。
「帖子已經送到顧府,望顧公子賞臉。」
「顧某定會前去。」
「如此甚好。」孫員外捋著鬍鬚笑道,「羅公子也一同前去如何?」
羅玠見話題又扯到他身上,開始茫然了。這什麼帖子什麼約能說得清楚明白些再問人去與不去如何?
「自然。」顧呈胤答道,與孫員外又客套的恭維了幾句顧呈胤才攜著羅玠離去。
待二人走後,拎著果籃的管家走上前,道:「老爺對羅公子很是青睞。」
「顧呈胤來揚州三年都不與人結交,是何身份也無從查證,這羅玠想必也是不一般啊。」孫員外嘆息一聲,上香去了。
顧呈胤與羅玠二人出了大殿沿著游廊走,轉到了院子里,這的人比大殿上的人少了許多。院子較小,顯得院中的幾棵菩提樹更加碩大挺拔。
羅玠自然是知道顧呈胤方才如此說是為了免去他那些不必要的麻煩,但還是忍不住問道:「我何時成了你幼年時的玩伴?」
「權宜之計。」顧呈胤清了清嗓子道。
「方才說的什麼約?」羅玠問道,雖然要去,並且有顧呈胤陪同他,但他也不會就這樣稀里糊塗的去,還是打聽清楚好為好。
「不過是去追陪雅集。」
「……」他對於文人墨客這種交流的方式沒有好感,羅玠猛的吸了吸鼻子,道:「下山吧。」
「走吧。」顧呈胤率先邁開腳步,羅玠隨後跟上。來寺廟是羅玠提議的,他本是詢問揚州城內哪兒有寺廟,顧呈胤閑來無事邊也跟著他一道來了。
兩人並沒有往來時的方向走,而是順著游廊走向直走。游廊盡頭是另一間院子,兩棵掛著茂密鬍鬚的榕樹依舊挺拔,根如蟠龍、皮若裂岩,雖被積雪壓著卻依舊鬱郁蔥蔥、青翠欲滴。
枝丫間掛著密密麻麻的紅色布條,有新有舊,卻意義非凡。
「這是許願樹嗎?」羅玠輕聲問道。
「這是許願樹。」回答羅玠的不是顧呈胤,而是廊下慈眉善目,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老和尚。
羅玠笑眯眯的走過去,朝著坐在香案後的老和尚行了個佛家禮,老和尚和顏悅色的回禮。
老和尚把桌上的布條遞給羅玠,道:「把心願寫在這兒便好。」
羅玠接過布條,然後從懷裡掏出張銀票放進功德箱。執筆在布條上寫著,寫完之後利索的跑去院子里找石子。
見羅玠走遠了,老和尚才對站在不遠處欲要幫羅玠找石子的顧呈胤道:「施主似乎所求頗多。」
顧呈胤駐步,笑吟吟道:「我所求之事力所能及。」
語畢,顧呈胤看著院子里的羅玠把系在小石子上的布條拋到樹上。
羅玠正要向老和尚告辭,老和尚就起身道:「施主所求之事近在咫尺,望施主珍惜才是。」
……
兩人一齊走出了寺廟,顧呈胤想起方才羅玠從懷裡掏出的銀票,又想起那天羅玠的措辭,不禁道:「似乎前幾日有人說身無分文讓我收留。」
「看來顧兄接濟人這方面的善事做的很多。」羅玠眨了眨眼,在對上顧呈胤的眼神後又慌忙的看向別處,輕咳道,「出門在外,權宜之計。」
羅玠看到山腳下的棚子,又道:「我請你吃面如何?」
兩人用過早膳便來了,這一上山一下山的來回折騰,雖未到正午兩人也已飢腸轆轆,因此看到山腳下的茶棚兩人就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要一壺茶。」羅玠對正收拾杯盞的小二道,「兩碗面。」
顧呈胤正站在還未坐下,小二應聲後正要往裡走,他補了一句:「再要壺白水。」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手腳很快,兩壺茶水擺在二人面前,顧呈胤卻不急著喝。
顧呈胤從袖中掏出塊帕子把茶杯從裡到外擦了一邊才拿著茶壺斟了一杯遞給羅玠,繼而又拿過白水壺倒了一杯。
「顧兄可真是…講究。」其實羅玠原本對於用具的潔凈、食物的質量也是有極大的要求,可是連著趕了十幾天的路他發現只要是能吃的就行。
「生性喜潔。」
羅玠不由得咂咂嘴,拿過茶杯一飲而盡。羅玠驚奇的發現,自己如此一個沒話找話說的人,面對顧呈胤居然詞窮了。
羅玠不說話,顧呈胤更是沒有話說,直到兩碗熱乎乎的面端上來,兩人才結束這樣的自顧自喝茶水的動作。
面的相貌雖是清湯寡水,但味道卻是不錯。羅玠一碗面很快就見底了,準備拿袖子擦擦嘴時顧呈胤從袖中又掏出快帕子遞給他。
「多謝。」羅玠接過帕子擦了擦嘴,但不由想起用別人的帕子擦嘴是何等親密之事,又訕訕停住了。
顧呈胤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就看見對面的羅玠抬起手拿著帕子如同老僧入定般,不由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妥?」
「沒什麼。」羅玠把手放下,道,「顧兄這帕子香得很。」
「……」
「我回去洗幹凈再還你。」還未等顧呈胤回答,羅玠又慌忙的高聲喊道,「結賬。」
羅玠手忙腳亂的把帕子塞進袖中準備掏銀子之時,顧呈胤已經把一定碎銀放在桌上了,他淡淡道:「走吧。」
「我說了我請你吃面。」羅玠趕忙跟上顧呈胤的腳步,顧呈胤似笑非笑道:「我不愛吃面。」
「……」方才是誰把一整碗面吃光的?
「所以你請我吃別的吧。」
「……」羅玠癟癟嘴,摸著自己空癟的錢袋,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那…那你少吃點,我去西北的路費真的所剩無幾了。」
……
顧呈胤與羅玠二人沿著湖邊的長堤款款而行,即使是在冬日,掛滿銀條的垂柳依舊是綠柳依依。羅玠的心情也是極好,因為自己嘴裡正在吃著的和顧呈胤手裡拿著的嘴零都沒花自己的錢。
「煙花三月的揚州沒有冬日的揚州美。」羅玠感嘆完,咬下手裡那最後一顆糖葫蘆。
微波粼粼的湖面和堤岸旁堆滿銀條的垂柳,像極了一副美麗的水墨畫。
顧呈胤望向他,忍不住問道:「你見過三月的揚州?」
「沒見過。」
顧呈胤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淡淡道:「那到三月的時候就見見吧。」
羅玠很是無奈的咽下嘴裡的東西,道:「三月我應是到西北了。」
「你一定要去西北?」顧呈胤看著羅玠鄭重的點頭,嘴角的那抹微笑垮掉了。
「我是定要去的,無論順利也好、坎坷也罷。」羅玠說完便拉攏下臉來,「其實我早兩年就準備去西北的,耽擱了如此久我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早兩年?」顧呈胤的注意力放在這句話上。
羅玠自知對顧呈胤說得太多,然後指著那湖中一支支橫七豎八佇立在寒風之中的殘荷,道:「這雖是一湖悲愴之景,倒也是一個個不屈不撓的生命。」
顧呈胤見他轉移話題,也順著他的意不再多問,只是道:「日落了。」
羅玠抬頭,只見天邊一抹殷紅的夕陽;羅玠轉頭,只見顧呈胤鍍了層金色的俊逸側顏。直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面龐,比起文人的柔弱,他更像個驍勇善戰的將軍。
「回去吧。」顧呈胤又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