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太師府

第二日，陽光燦爛，碧藍的天空中漂浮著幾朵白雲，是個出門的好天氣。

華年仔細準備好之後帶著禮品去往先王太師公孫霞的府邸，馬車上徐春問：「少主，這位先王太師到底什麼來頭啊，怎能連東太後和荊侯都奈何不了他。」

「這位公孫太師娶了一位北倉公主，他算是北倉王族了。雖然公主早逝，但卻非常深得先太王的信任，所以先太王西去後，他能以文臣的身份護衛這雍城王宮的安全，靠的就是先太王以及先王的信任。」華年掀起車簾說著。

「沒想到這先王太師來歷這麼厲害。」徐春感嘆。

走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往城南安靜的街道走去，最終來到一座透露出威嚴的府邸前。徐春將手裡的拜帖交給公孫家的管事後，華年就在府外候著。

這時公孫府內院的院落里，已是古稀之年的老太師正在彈著琴陶冶身心。聽聞管家來報後問：「府外有一位叫夏華年的小娃來拜訪老夫。」

也已經是花甲之年的老管家說著：「是的老爺，這位夏華年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名震列國的天下第一首富，之前還救過君上有功呢。」

老太師停止彈奏說：「哦，救過君上，看來此次前來不為他自己，也不是來探望老夫的，實則是為了君上而來，罷了請他進來。」

「諾。」老管家退下。

華年在家僕的帶領下去往後院，長廊上華年發現公孫家奴僕甚少，大都也是一些老者，看來這位公孫老太師不僅是個念舊之人，也是一位很守得住本心之人。

華年走進院子時，院中有一棵巨大的桑樹，桑樹上還有一窩喜鵲。華年見到正在彈奏樂曲的老太師便行禮說：「學生夏華年見過先王太師。」

老太師沒有回話，只是依舊彈奏著琴曲。看著老太師無動於衷的表情華年吟唱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就在華年吟唱著蒹葭時，老太師手中的琴聲又急促了幾分，華年便唱起一首高昂的曲子：「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這下老太師停止的彈奏說著：「年輕人不錯，古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今有彈琴奏樂知其意。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說吧君上讓你來做甚？」

華年揖禮說：「老太師怎知學生前來是因為君上。」

「赫連信芳這小娃，從他回到雍城的那一刻起老夫就知道，這個小娃不一般。他看著情緒百變，喜怒哀樂表與臉上像個暴君的模樣，其實是個非常能隱藏自己心思的人。他有著歷代北倉王族隱忍，堅毅的精神，他讓你來一定是有所目的的吧。」老太師讓華年坐下說。

華年坐下後說著：「老太師猜錯了，這一次學生前來不是為了君上，而是學生自己執意要來探望老太師的。聽聞老太師學識淵博，學生一介布衣商人也想拜在老師門下治學。」

老太師一看華年清秀俊美的容顏說著：「你此顏若為女子當是禍國之相，也罷既然你想拜在我門下就要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太師請講。」

「現今大勢，我北倉應該何去何從？」老太師問。

「內憂，北倉此時外患不足為道，首先要除去的便是盤根錯雜在北倉權勢內部的外戚勢力，只有除去外戚勢力，君王牢牢的自己掌控權勢才算是有了話語權。繼續實行廢井田，開阡陌的農耕制度，以及在軍隊上除了加官進爵的軍功外，還要加入仁治和德治。如今天下諸侯多畏懼北倉鐵騎，無非就是士兵的殘忍的屠殺。加入仁治和德治，在武力的屈服下，也要以德服人不是嗎？」

老太師哈哈一笑說：「小娃果然通透，老夫自先太王以來一直戍衛雍城王宮的安全。多少人明裡暗裡對老夫軟硬兼施就是想奪了老夫手中的權利，但老夫卻未曾動搖過半分。哎夏小娃，你身為晉國人，為何跑來我北倉謀生？」老太師轉移話題又問。

老太師這嬉笑的詢問華年卻不敢掉以輕心，他說著：「縱觀這天下大勢，六國中楚國最為強大，但他也極其腐敗，內部不思進取等於自取滅亡。晉趙軍事最為強大是北倉東出最大的阻礙，但這兩國也同樣是奸臣當道，內部猶如散沙不不足為懼。而衛國這個小國就是個牆頭草，時而偏向六國，時而討好北倉，是個奸詐之人，但只要北倉把衛國拉入陣營，只怕他也只能奉我北倉為尊不敢放肆。而燕國地處邊遠，尚能安穩度日。至於宋這個中山之國幾乎被楚，晉，趙包圍，等他周圍的國家沒了，他自然也跟著沒了。學生不才，縱觀這天下局勢後，認為北倉才是一統華夷最大的贏家，也只有北倉能做大。」

這下老太是撫摸著鬍鬚大笑說著：「這天下大勢你竟分析得如此通透，夏小娃你若不是誠心來助我北倉，老夫定不會讓你活著出了這雍城。」老太師最後這一句是明顯帶著殺意，他眼神中透露出來的鋒芒讓華年都有些畏懼。

華年微微低頭說著：「學生不敢，學生既然舉家搬遷至這雍城只為流芳百世，位享廟堂，自然是誠心誠意為了北倉而來。」

「好，老夫就信你。說吧你來老夫府上最終的目的，是不是為了這雍城王宮的戍衛之權而來，是君上讓你來試探的吧！探一探老夫的口風。」

華年起身來到老太師身邊，他奉上一副北倉疆域圖。攤開這羊皮地圖老太師有些熱淚盈眶說著：「當初先太王開疆拓土，擊敗了西北草原的獫狁部落收回了祖宗之地。如今哪裡已經是良田肥沃，馬匹強健，老夫九泉之下見到先太王也能問心無愧了，我北倉沒有再失去祖先之地。夏小娃你讓我看這一份地圖到底是何意啊？」

「太師，這九州天下分分合合千百年，如今已經金戈鐵馬了三百多年，自從夏王姬長安自焚於鳳雛宮之後，這天下就不停徵戰，不停的兼並。太師，你看看這裡原本也有一個小國，這裡有，這裡也有，但三百年來都漸漸消亡了。太師，這天下百姓苦於連年征戰民不聊生，由一個強大統一的王朝來治理不是很好嗎？太師學生今日冒昧前來獻上這九州疆域圖，只為讓老師放下手中戍衛雍城宮之權，將權勢交由君上自己保管。」華年說完行了一個大禮。

老太師聽聞到這緩緩起身，他看著低頭的華年說著：「那為何君上不自己來，而要你這一位商人前來？」

「君上無顏面對老太師，如今北倉大權都落在東太後伊氏與荊候手中，相國大人也無法抗衡。老太師您若是肯助君上，至少君上就不會是處處受到委屈。」

「小娃你起來，你的目的老夫明白，你先起來，容老夫思慮一晚。」老太師扶起華年說著。

華年看著老太師，發現依舊是看不透這個老者。這時老太師說著：「剛才老夫作了一首新曲，夏小娃你聽聽，覺得如何。」

華年一笑說：「是，早就聽聞老太師是個大樂師，學生早就想聽聽這天籟之聲了。」

老太師一笑說：「嘴甜，和那個赫連小娃一樣嘴吧像吃了蜂蜜一樣說話甜得不行。」

「老師請彈奏。」華年擺好琴座說著。

不一會一曲曲琴音飄渺浩瀚而來，院子里熏香漂浮，桑樹上喜鵲飛舞倒也是一副盛世安穩的景象。

雍城宮華宇殿，信芳正在看老師布下的書籍，看著看著信芳問一旁的心腹內監說：「果子，先王太師府那邊傳來什麼消息沒？」

信芳的貼身內監果子是個十五歲的青蔥少年，眉目俊秀，笑起來兩眼彎彎讓人看著就覺得舒服。

果子看著君上說：「君上，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呢？夏先生已經進去兩個時辰了，話也應該談得差不多了，您別擔心，很快就有消息傳來的。」

信芳把身體放鬆躺在靠椅上說：「這是寡人的第一個目標，若是不成功豈不是太打擊了寡人的信心了。」

果子笑嘻嘻的奉茶說：「君上您呀別著急，要不果子現在就去給您試探一下。」

信芳一笑說：「行快去。」

「諾。」信芳退下離開。

果子一走，偌大的宮殿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信芳退避了宮女來到內室的休息的寢殿。在銅鏡前摘下自己的面具，看著鏡子里那張恐怖的臉，信芳用力的掰斷了一支沉香木梳，他這張臉，只怕誰看了都覺得噁心吧。

夏華年你會不會也覺得寡人噁心呢？你會不會以後也會離開寡人身邊，就像寡人小時候養的哪只鷹一樣，翅膀硬了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信芳開始漸漸的對華年產生佔有欲，他的內心既擔心又帶著一絲渴望。擔心華年會離開，又渴望華年能對他傾心。少年時代果然每個人都喜歡胡思亂想，就算是帝王也一樣。

傍晚，華年從太師府離開。同一時間張衍也已經抵達衛國境內，他也同時得知了晉國公子與趙國公子在酒肆內爭吵的消息。趙國公子刺傷晉國公子，在趙晉兩國一定能引起不小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