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瓊不說，柏夫人尚還未發現。此刻她經她一提醒，柏夫人細細一看，確實多得讓人驚詫。

不可能這麼多銀子。雖然當她還是夏侯徽的時候，也並沒有能夠打理賬簿的權利，但是隨園裡的各項進賬等事兒，司馬師也並不瞞著自己。那個時候的月銀是——

這麼多的銀子……絕不會只是月銀這麼簡單！

柏夫人將賬簿又往前後都查看了一遍，發現司馬師的月銀竟然遠遠高出諸位公子，實屬不正常。再仔細一查，這種現象是從一年多以前開始的。

那個時候是……

浮華案！

沒錯，那個時候正是司馬師受浮華案牽連被罷官免職的時候。柏夫人記得如此清楚也是因為在那段時間裡，府里死了一個相當重要的女人。

無辜的女人。

按道理來說，賦閑在家的司馬師，不應該有這樣多的月銀，那麼這些銀子——

難不成……？

關於司馬家在豢養死士的事情，柳絮輕也曾有所耳聞。那個時候的司馬師，對自己尚未心生忌憚之時，多少在自己面前露出了一些端倪。

甚至在此之前司馬家也有因此事而遭到彈劾的，然而畢竟都是些沒有根由的無端揣測，彈劾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然而這賬簿，實在是不由得讓人想入非非……

自浮華案起，司馬師就賦閑在家，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便由他負責了這件事麼？

這個賬簿里，隱藏了司馬家的驚天秘密……

「真是奇怪呢！我怎麼就沒見到這麼大筆銀子！」

吳瓊想著，難不成自己夫君還藏了私房錢不成？

「噗嗤…」

聽了吳瓊這略帶孩子氣的抱怨，柏夫人不禁輕笑出聲來，說道：「大少夫人確實該多留心一些。」

「怎麼說？」

見柏夫人閃爍其詞的模樣，吳瓊一下子又被她吊起了好奇心。

「不過是妾身隨意亂想的。大公子是府上正正經經的公子，妾身可不敢隨意編排他。」

柏夫人越是這麼說，吳瓊就越是被她逗得心癢難耐，只拉著她的手，央求她快說。

「妾身真的別無他意。想來大公子也是個人品極端正的人，斷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你倒是快說呀！」

柏夫人見吳瓊當真是被自己逗得很有些急了，見好就收，便聽她說道：「只不過，這女人嘛，想要在府上立足腳跟，有兩樣東西，是萬不可少的！」

「哪兩樣？」

「一樣是權，一樣是寵。」

「什麼意思？」

吳瓊聽得似懂非懂的。

「這有寵無權嘛，就會落得跟妾身一樣。雖然有老爺疼著，卻處處還得看人臉色，做小伏低的。這有權無寵嘛，就會落得像夫人一樣。不是妾身在此逾距編排夫人，妾身只問，大少夫人也想像夫人那樣，最後落得個守活寡，終年難得見夫君一面的下場麼？」

「自然不想的！」

「那大少夫人可就要當心留意了。這大公子手中握了這麼多銀子，又成日里見不到人影……」

是吶！

這不很奇怪嗎？

自個兒夫君本是在朝廷沒什麼正職的，怎的完全見不到人？

其實在以前她也聽說過有些公子哥兒的，喜歡養一些外室。放著自家正經夫人不搭理，偏偏喜歡外面那些狐狸精！

經柏夫人這麼一提醒，吳瓊覺著這事兒自己必須要當心一點！

跟柏夫人這麼一聊，吳瓊覺著與她相當投緣。再加上她確實很有些手段本事，讓吳瓊不禁嘆服，心中對柏夫人的喜愛與依賴更甚。

＊＊＊＊＊

接連幾日，吳瓊便再也沒有見到過司馬師了。他總是比自己起得早，也總是在自己睡下之後才回來。

除了他們洞房花燭那夜見過司馬師以外，吳瓊幾乎就要將司馬師的模樣給忘記了。若不是司馬師的模樣當真看了叫人過目不忘，吳瓊說不準就不認得自己夫君了。

就算是洞房花燭夜，他也只像是例行公事一樣和自己草草的把事情辦了，只是完成任務一般的。

也許…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樣，實際上自己的夫君是心有它屬？

越是這麼想就越讓吳瓊心情煩躁。

芸兒從房外進來，就看到吳瓊一臉人家欠了她百八十萬的模樣，不禁偷偷咽了個口水，在心中默默為自己祈禱。

「怎麼說？」

「紫電姑娘說，大公子今日寅時就起身出去了，去了哪裡大公子也沒有交代，紫電姑娘也沒敢問。」

「你們是做什麼吃的！」

聽了芸兒的回話，吳瓊的怒火一下子就蹭上來了，她猛的站起身來，一把就扯住芸兒的耳朵，叫罵道：「不是讓你們看著大公子起身了就來叫醒我的嗎？！我的吩咐你們都當做耳旁風了嗎？！我要你們有何用？！」

「大，大少夫人，您饒了芸兒吧！啊——痛痛！！」

「大少夫人，」柳絮輕一進來，便是看到這幅場景，心中嘆道，這位大少夫人，每日不鬧上一鬧心中是不舒坦的。

「大少夫人，不是芸兒沒有叫醒您，是大公子吩咐了，讓奴婢們莫要吵了大少夫人您安眠。」

「哦？」

吳瓊聽了這話，半信半疑的鬆開了芸兒可憐的耳朵，只聽柳絮輕繼續道：「說是因為您連日來為家事操勞，相當辛苦，這事兒大公子也是知道的。他不讓我們擾了您，也是出於對您的一片關心愛護。」

這話雖然全都是胡扯，好在吳瓊聽了相當受用。也不再欺負芸兒，只讓芸兒快來替她梳頭。

自從之前吳瓊體驗過柳絮輕糟糕的梳頭手藝後，便只讓芸兒來替自己梳洗了。

今日她卻似乎是著急去柏夫人那兒，又恰好逢著柳絮輕在，便讓她同時幫著敷粉。

胭脂是王元姬命採辦送來的醉顏坊的，很合吳瓊的心意。

「這胭脂……」

「怎麼了麼？」

透過菱花鏡看到了柳絮輕臉上的遲疑，吳瓊挑了挑眉問。

「沒…沒什麼……」

柳絮輕急忙搖了搖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說：「顏色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