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宇文旭足下借力，便也同葉桓之一樣，從瞭望塔上騰空而下。

看著在半空中的人，葉桓之很欣慰。果然是我的弟迪。

葉桓之到軍中也有五年了，救下這個小崽子也有五年了。五年來，他教宇文旭寫字讀書，武藝卻是全權委託給了軍營其他的教官。自己只是偶爾去和他比試兩招，考察一下。但是無疑，這孩子學的很好，也很努力。看這架勢就知道，比較那些教官，他恐怕已經青出於藍了。

看這宇文旭落在自己面前，葉桓之於是道，「自明日起，你便開始跟我習武吧。」

「真的嗎哥哥！」宇文旭不可置信道，面上都是逐開的喜色。

葉桓之點了點頭。

宇文旭忍不住撲上去抱住了他，飛快地蹭啊蹭。聲音里滿滿欣喜和快樂，「是！哥哥！」

看著把自己緊緊錮在懷裡的宇文旭，葉桓之心裡也笑，果然還個孩子呢。

摸了摸孩子的頭，這一次，葉桓之沒有把他推開。

之所以宇文旭要特地來叫葉桓之吃飯，當然不是吃普通的晚飯。而是今夜軍中有一場簡單的晚宴。臘八節那日，離家近的士兵都要啟程回家，準備與家人團圓。所以今日大傢伙提前一聚。

宴席上，葉桓之只是隨意地坐在首座，看著堂下濟濟，觥籌交錯的模樣不動如山。

裝嗶好累我好餓。——by葉桓之

宇文旭便緊緊地站在葉桓之身後，看著眾人微笑。

有馬上要啟程回家的士兵將就被酒杯遞到葉桓之面前，有些戰戰兢兢地行禮道，「將軍近年辛勞，下。。下官敬將軍。。將軍一杯。。」

葉桓之：@-@

我的下屬要給我敬酒但是我晚上喝完就睡不著了怎麼辦不想喝。

士兵：QAQ

我的將軍好可怕好像要neng死我啊怎麼辦在線等！

看著葉桓之的模樣，宇文旭多少猜到了一點，他心下一片柔軟，便笑道，「哥哥不喜飲酒，還是我來代勞吧。」

言罷，替葉桓之接過了酒杯。

擅接主帥的酒，還妄自說這有的話，本該是大不敬之罪。但在場的所有人竟然都莫名地舒了口氣。

葉桓之：我的弟弟果然最窩心了！

眾人：卧槽這個大帥比真是尷尬次元的救世主啊嚶嚶嚶！

眾人對這個自己看著長大，並且文韜武略一日勝過一日，氣質待人皆溫和有禮的少年都很有好感。一時間，場面竟然更加熱鬧起來。

許多人不敢請葉桓之，便紛紛把酒杯遞到了宇文旭手裡。

宇文旭來者不懼，面上笑意不退，一杯杯酒接過，對前來搭訕的回應也和煦有度。一頓飯下來，竟大部分人都對這孩子生出了些讚許之心。

果然是將軍的弟弟啊，許多人心想。真是一樣的少年英才。

「將軍，微臣也想敬您一杯。」

場內氣氛正一時無兩，突然場中又朗聲響起了一個聲音。

葉桓之回過頭去一看。誒，熟人。

宋曉麼不是。

只見宋曉一身簡單的深色布衣，發束綸巾，正是一副儒雅仕士的打扮。若不是那別具特色的濃眉和虎目，葉桓之還真是一下子聯繫不起他來。

只見宋曉端著一隻青銅酒杯，恭恭敬敬地遞到了葉桓之跟前，道，「承蒙將軍五年來的關照，今日微臣即將回鄉一遭。特來敬將軍一杯。」

葉桓之點了點頭，接過了酒杯。

畢竟是自己的第一批小弟，總要給點面子的。

見了葉桓之接過杯子，宋曉看起了很高興。他端過自己的酒杯，便一口幹完。

葉桓之也不再推諉，舉杯，飲盡了杯中酒。

一人接過了他的空杯。一看，正是他的親親弟迪。便很坦然地鬆了手。

宇文旭笑著接過酒杯，遞給邊上侍候的小兵。雙手輕輕附在葉桓之耳側，不動聲色地揉著他的太陽穴，一邊看著宋曉道，「這不是宋校尉嗎？校尉家鄉何處？」

宋曉於一年前便被提拔為了校尉。

「就在鄰市的青水鄉。」宋曉的背後感受到了一陣壓迫感，卻不是他熟悉的，屬於葉桓之的那種自然散發的寒意。而是一種特別針對他的壓力。

可是，是誰呢？宋曉有些迷茫，是。。眼前這個笑得溫柔可親的少年？

不，不會的。他再如何，都還只有十三歲，還是個孩子呢。宋曉心道。

他始終沒有找到這壓迫感的源頭，而這如鋒芒在背的不適也一直跟了他一個晚上。

當夜，大部分人都喝的酩酊大醉。沒有醉的人大部分都啟了程。

葉桓之果不其然地頭疼睡不著了。躺在榻上，面無表情紋絲不動地自己不高興。

宇文旭端來了一碗醒酒湯，扶起葉桓之喝下。然後順勢就將人攬在懷裡道，「哥哥明明不喜歡晚上喝酒，為何還接了那宋曉的杯子。」

不是疑問，而是一句抱怨。也只有在葉桓之面前，他還徒留著一點孩子心性和脾氣。

葉桓之微微閉著眼不說話。半晌才道，「兄弟敬的酒，豈有不喝之理。」

宇文旭不滿意這個回答。他看出來了，葉桓之對那個宋曉也是不同的。雖然好像只是一點點，但是他仍舊不喜歡這個「也」。

擁著難得不動不掙扎，乖巧地不可思議的葉桓之躺下，他重新將手附在葉桓之的額邊，慢而輕緩地揉著他的太陽穴。手法熟練恰到好處，葉桓之很快便被他伺候地昏昏欲睡。

不多時，見葉桓之沉沉地睡去。宇文旭終於停下了動作。他只靜靜地擁著這個人。細而又細地打量他。

秀長的眉，濃密的睫毛，挺拔的鼻樑，紅潤而薄的唇，瑩白微涼的肌膚。

宇文旭覺得自己有些難受，但是具體有說不出哪裡不舒服。只是像有一點點的火星濺落在他身上。然後燃燒在他的渾身四處。並不太燙太疼，但是炙熱地難受。又像有幾隻小爪子，一點一點地撓著他的四肢百骸，讓他覺得渾身瘙癢酥麻。

想要做點什麼。

可是要做什麼呢？這個十三歲的孩子不懂。

終於，他受不了了。逃也似的從葉桓之身上輕輕竄了起來。朝後山跑去。

而路上，宇文旭發現了自己很重要的一個地方，高高地立了起來。

他是懵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