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噹噹當」兵器的交鋒聲不絕。

即便是舞著百斤大鎚，這個黑衣人的身手仍是極快。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殺招，一步步超葉桓之緊逼而去。

葉桓之卻不似眾人想像的那般全力以赴。即便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冷然，但是他的心裡卻暗自在私附。

這個人不對勁。

不是因為這人竟然能與他在斗得旗鼓相當，而心有不忿。而是他認真地感受到了，這個人氣息的異樣。

尋常人的氣息，平緩而有力。

習武之人的氣息，沉著而內斂。

但這個人的氣息，卻快速而紊亂，呼吸炙熱。他雖然將一手錘耍得虎虎生威，但腳下步伐卻沉重呆板。還有那眼神，通常有這般本事的習武之人，那雙眼睛一定是不怒自威，炯然有神，可這人的眼睛裡，卻空洞得找不到一絲焦點。

最讓葉桓之奇怪的是他那一身肌肉。

那般盤曲交結，竟然連面上都結實地突起。怎麼不叫人詫異？

「這麼大的塊頭，就像是被人吹氣球吹出來似的。」葉桓之不由在心底暗暗嘀咕了一聲。

恰這時，這人又是一個重鎚直直砸來。

葉桓之不再神遊，直接回首，瑩白的劍身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劍尖一抖，便直直扎入了黑衣人的胸口。

在渡過最初的探究期後，這樣的人，真是渾身都是破綻。

「哥哥。」一直站在一側觀戰宇文旭見到黑衣人倒下，便笑著迎了上來。用一件青色貂裘將葉桓之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道，「天冷，哥哥快回去吧。」

自始自終，他都沒有擔心過葉桓之。他相信葉桓之。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打敗他哥哥。

他始終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日哦我的哥哥穿著件睡袍就出去和人幹架了好生氣！

想把今晚在場的人眼睛都挖下來。

——by宇文旭

葉桓之裹著裘袍無言，只是彎身，一把拉下了黑衣人面上的黑布。

果然，如他所料。這人的整個臉上，也都是一塊塊可怖的肌肉。伸手撐開他的眼皮，那眸中竟已不是方才的黑色，而是附著了一層紅光。即便已經氣絕，他的體溫也高出了常人許多。葉桓之眼裡暗了暗，對身後的副手說道，「去查這人。」

言罷，緊了緊衣口，他冷這面轉身入賬。

外面真的好冷啊！

倒是宇文旭，這時卻沒有急著跟他走了。自葉桓之拉開黑衣人面巾的時候他凝了眸光，此時再見那人目中的赤色，宇文旭的神情更加深沉起來。

見宇文旭沒有跟上，葉桓之倒是奇怪，回身喚了句，「小旭。」

「誒，哥哥。」抬起頭來，又是一個帶笑的溫潤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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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宇文旭終究沒能如常地擁著葉桓之入眠。

他潛入了置放黑衣人屍首的地方。親自探查起了這具屍體。

只見他慢慢走到這黑衣人屍首旁單膝蹲下。撐開了他的眼皮，仔細而認真地看了半晌。然後然後拿起他的手，看了看指尖。

繼而，伸出兩根指頭，朝他的脖頸處探去。他突然手下暗力一發，猛地按住了兩指下的那塊肌膚。片刻，他將手抽了回來，小心地將人的衣衫都歸整整齊，緩緩地站了起來。

奇的是，剛才他分明好似用了極大的力道，但是這人的脖頸處，卻一點傷痕也無。只在皮膚下留下了一塊殷紅的血斑，似是有什麼被碾死在了肉內。

很快，這塊血斑也就肉眼可見的，飛快消失了下去。最終，仍舊是一點痕跡也為留下。

宇文旭輕輕地退出了帳。

涼月如水，白雪紛揚。

這個冬夜，一切都還是那麼平靜，似乎沒有任何事發生，也沒有任何事改變。

次日，宇文旭找到葉桓之，說他想出門幾日。

葉桓之有些疑惑，宇文旭被救下後一直就住在軍中，出去能去哪？

見狀，宇文旭笑，道，「只是想去看幾個朋友。」

葉桓之點頭，嗯。。弟迪長大了，總會有一點屬於自己的小秘密的啦~你看他還偷偷喜歡了哪家姑娘自己就不造呢！

哎呀，孩子啊，寶貝兒啊，你如一隻小鳥一樣長大、長大啦。那就去，飛翔吧，飛翔！

默默在心底作詩了一首，葉桓之壓下心底的一絲心塞，面無表情地同意了。

果然小崽子長大了就會不要奶爸的QAQ——by葉桓之

出了葉桓之的軍帳，宇文旭去馬廄牽了一匹普通的小黑馬。悠哉悠哉，似乎是信馬由韁地上路了。他起初走得很閑適，似乎這趟出門真的只是為游山會友。但是自出了北疆範圍後，他竟然徑直入了一個小林子，將馬往樹上一栓，便使了輕功，極快地從枝葉間飛掠而去。

一路腳步不歇，三日後，他終於到了他想去的地方。

鳳棲，霧都城。

霧都城之所以名曰霧都，便是因為此處實為山城，常年霧氣繚繞。遠望，似是海市如若蜃樓，顧有霧都之稱。

宇文旭說這次來會友，也沒有說錯。他確實是要找一個老友。一位從前差點將他製成傀儡的老友。

霧都人家，屋舍皆藏於山林。倚流水青竹，或傍古木磐石，自成一派風光。

但還有些人的房屋，卻只只是獨獨喜歡這個「藏」字。

他們不求依山伴水，只願匿於層層密林。

宇文旭找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家。

砍掉最後一叢擋路的荊棘，宇文旭終於看到了躲在這座大山深處的一棟簡單木屋。

他嘴角含著笑，哪怕緊握的手上已經發白，仍舊顯得不慌不忙，公子端方。

「咚咚咚」，宇文旭請叩了門板三下。

「誰！」門內響起一個蒼老而尖銳的聲音，門吱呀被打開。一個瘦削的老頭走了出來。他的長相倒是極其平常，只是那一雙眼睛，尖狹如鷹鷲，目光里時刻像夾著一把刀。

宇文旭拱手一拜，道，「孤前輩，近來可好？」

「你是何人。」孤毒道人眼睛一眯，本來就天生不善的目光此時更是多了防備。

孤毒道人姓孤，人送外號毒道人。他本是魔教十五堂主之一，多年前奉教主令在此研製秘藥。知道此事的人甚少，認識他，並且還知道他藏身於此的人更少。這個笑得一派溫和的少年，是誰？

「我家主子是。。。」宇文旭詳作恭敬，低頭略微傾身，靠近孤毒道人的耳側說了一個名字。

聽完宇文旭的回答，孤毒道人露出恍然的模樣，道，「進來吧。」

說罷，便讓出了路。

宇文旭跟著毒道人進了房子。

屋內的變化並不多，還似他多年前見過的那般擺滿了瓶瓶罐罐。

孤毒道人坐在了一張軟榻上，隨意一靠，半眯起眼睛假寐道，「第一個小玩意我已經放出去了，特地放得遠了些，扔給了落霞山的那小子。雖然畢竟是落霞山教出來的，沒那麼容易對付。但也沒人能猜到咱們身上，用來練手最合適。不多時我堂下人就會把情報傳來的。讓你們那位不用慌。」

言罷，他又笑了笑。陰陰森森的寒意從他的笑中滲了出來，「不過也可以不用等我堂的小子送情報了。就是昨天，我開了新一個蓋子。沒想到，竟然出了最完美的一蠱，呵呵呵呵——」

「讓你們那位不用擔心了，最完美的小傢伙們已經出了，煉製的法子我也已經寫下來了，就在那個抽屜里。一會你帶個小傢伙回去，然後把那個張單子給你主子。什麼四王爺，什麼太子，什麼皇帝，什麼鳳棲國，都是他的了。」

說罷，孤毒道人那隻枯瘦的指頭遙遙一指，指著不遠處的抽屜道，「東西都在那了，拿了就走吧，別煩我。」

話音放落，他的腦袋便一垂一垂，仿若即將睡去。

【一個好消息，前幾天簽約申請過了，現在在看合約】

【一個壞消息，快妹存稿了啊啊】

【最後昨天的收藏漲得有點快啊我很惶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