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一股外力將我從米迦勒溫暖的懷抱里強制分開。

不，確切的說，是那股外力將我從「我」的身體中分離開來，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和米迦勒近在咫尺的擁抱。

伸手，卻是什麼也抓不到。

他們，也感覺不到我。

我就這樣看著「我」和米迦勒哭哭啼啼又歡歡喜喜的和好，站在一旁的我將透明人的身份扮演到底。

可是，福祉的時刻總是短暫，還沒來的及細細品味就已經走向遠方了。

「什麼？！」「我」驚呼道：「你又要離開了！不是說好不走了嗎？」

米迦勒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輕輕地攬過我，下巴抵著「我」的頭頂，呼吸淺淺。

「倏」地一下，我又毫無預兆的回到了「我」的體內——

米迦勒細碎的話語就在我的耳邊，他呼出的熱氣在我耳朵里癢癢的「……等我回來。」他說了那麼多話，我只記住了最後這一句。

又要我等。「這次要我等你多少年？幾千年？還是幾萬年？」好不容易回暖了的心又被他一盆冷水涼的徹骨：「你是不是嫌我的命太長？早知如此我就不該為了你長生不老。」長生不老的結果還不是孤單單的守著一個虛無定期的約定嗎……

就在我沉浸在和米迦勒重逢的喜悅中，末世審判即將降臨人間——我襲擊見習天使有違自然之理的事情上帝早已知曉，但本著仁慈的態度希望看到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可是這麼久過去了，我不僅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在黑暗的泥淖里越陷越深。於是決定對我進行末世審判。

而米迦勒此次來，是為了……

「有很多事我來不及細細與你說了，我只要你記得：我愛你。」

表白就這麼毫無預警的從他口中吐出。還在哭鬧不滿的我瞬間被按下了靜音鍵一樣，冰冷的心就這樣酥麻起來。

「我信。」此時的我一定像個滑稽的小丑吧，欣喜的笑還未落下悲傷的淚就來沖刷，現在，我感覺自己的表情包都不夠用了……

米迦勒不疾不徐的牽著我的手漫無目的的走著，「真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走到時間的盡頭。」

我靜靜的跟著他的步伐，感受他掌間的溫暖，點點頭，覺得什麼話語都是多餘的。

這樣就很好。

……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次那麼的希望時間可以永久的停留在我不清醒的那一秒，停留在那最福祉的時光——

「維拉，維拉。」撒旦沙啞著嗓音呼喚著我，一向沉著冷酷的他難得聲音里有著慌亂。他伸出五指在我眼前晃了晃，確定我是不是真的醒了過來。我吃力的看向他，發現他長長的睫毛上掛著一顆血色淚珠，顫巍巍的，要掉不掉的，很是搞笑。

「噗嗤」一聲，我沒有忍住笑了出來，笑的流出了眼淚。然後，我聽見我幽魂般飄忽的聲音說：「我見到米迦勒了，他死了。他對上帝說我只是個沒有長大的小女孩，本質並不壞的。」我指著自己的心，「所有的起因都是因為我，因我而錯！」

「是不是只要有個人受懲罰就可以了？我代她受罰。天使長的位置我也可以不要，只要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我語無倫次的重複著夢裡米迦勒對上帝說的話。我不要他代我受罰，錯的是我，與他何幹！

「撒旦，你不是米迦勒的一部分嗎？你可以感應的到他現在在哪裡吧？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撒旦點點頭，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睡一覺吧，睡一覺醒來就一切都過去了……」這句話好耳熟，是誰說過的呢？

你是我最愛的人，是我沒有看好你才讓你選擇落入魔道。如果不是我，你不會成為最壞的女巫，與魔為伴，對不起……

睡一覺吧，睡一覺醒來就一切都過去了……

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讓你下地獄……

這些話語不斷的閃回在耳邊，一絲睡意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