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看我閉上眼睛後輕輕的關上門，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後是無盡的寂靜。靜的有些空洞可怕。

天已經黑了，恰赫季斯堡的大廳內歌舞昇平，從這裡的窗子可以看得到燈紅酒綠的男男女女們，卻聽不到一絲聲音。

我從床上爬了起來，光著腳丫在房間里摸索著。

走到第一千八百五十七步的時候，我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我遲鈍的腦袋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名詞：結界。會不會是因為撒旦他……在房間里設了結界？所以我走不出房間，也聽不到外邊的聲音？

坐在地上，我苦苦思索，左手無意識的在地上寫寫畫畫。黑暗裡的好處就是聽覺更加靈敏，指尖觸到地面的時候，我聽到了空氣中氣流的異常，側耳細聽，我伸出右手，用左手畫的符咒為自己增加力量——輕觸空氣中的某一點。

再站起身時，我數到第十六步，便聽到了舞會的音樂聲。結界消失了。

扶著牆，我慢慢地走。這個時候，不知道撒旦在幹什麼呢？他設結界是怕我一個人出來亂跑吧。要是撒旦知道我自己走出來，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貓一樣豎起了耳朵，越接近舞會大廳，聲音就越熱鬧。

從來對舞會不感興趣的我此時特別想扎進人群中，看一看微笑的臉，聽一聽歡喜的笑聲

……自從米迦勒出現後我好像都忘記了開心的技能。再這樣下去我會變成木頭人的吧……

撒旦這樣面容冷酷的人居然也會在舞會上和美麗的女士翩翩起舞？這可讓我大跌眼鏡——撒旦一手輕輕抓握著懷中女士的右手，另一手勾在女士盈盈一握的腰肢上，那女士貌似很喜歡自己的舞伴，賣弄風情的扭動著腰肢，時而假裝不經意的蹭向撒旦……

撒旦看起來很受用的樣子，在舞池中劃過，像一道優雅而紳士的黑色閃電。我看到他和那女士低頭私語，頗有耳鬢廝磨的樣子。然後他們慢慢停下了舞步，走向外面的走廊。

我偷笑，摸索著躲到走廊後面，準備嚇他一跳。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正在我悄悄的踏出一步，準備跳出去時，忽然有另一個人比我跟早的跳了出去。

「撒旦大人！」是巴托里夫人嬌滴滴的聲音。我忙躲回原處藏好，如果被巴托里夫人知道我偷偷躲在這裡眼饞她的舞會她會嘲笑我的。誰讓我總是很鄙夷她的舞會呢。

「巴托里夫人。」撒旦的聲音溫和有禮，卻又有點冷漠疏離。我嘴角微微翹起，撒旦跟我說話也是很溫和，但是卻從沒有疏離。

「好冷漠。」巴托里夫人抱怨，又道，「不要叫人家夫人啦。」

「尊卑有序。」撒旦的聲音仍然淡淡的，雖然如此說，口吻卻是一點都沒有卑微的意思。不虧是撒旦大人，住在別人的屋檐下也不會低頭。

「你好沒勁！」巴托里夫人嘻笑，隨機又道，「維拉還在你設的結界里，你是不是可以不要一副和人家不熟的樣子啊。」我的笑意微微僵住，她的話什麼意思？他倆很熟嗎？我怎麼不知道？

「那位和你一起跳舞的美麗女士呢？」巴托里夫人一臉的興趣盎然，「我都等不及了。」說完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期待的看向撒旦。

撒旦沒有回答，轉身推開走廊上的一間房門，巴托里夫人緊隨其後，兩人雙雙進入了房間後關上了房門。

我躡手躡腳的挪過去，耳朵貼在房門上，眯著眼睛將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不知是不是他們設了結界，我竟然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八卦的心在咆哮，甚至我還感覺到自己有些醋意！可別誤會啊！我只是為撒旦打抱不平而已，撒旦的外貌和卡洛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相似——除了那頭烏黑靚麗的直長發和烏溜溜的黑眼珠，活脫就是成年版的卡洛奇嘛！

我在門口掙扎著，糾結著到底要不要衝進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

終於，我下定決心：萬分小心的打開一條縫隙。從縫隙里看向房內……

巴托里夫人無血色的皮膚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白皙，慘白的雙手輕放在那名不知名的女士臉上，露出的指甲似水晶般美麗。她的眼眸此刻竟和撒旦一樣——似乎是鑲進去的暗紅色瞳孔緊盯著眼前的女士的脖頸，片刻後，露出自嘲般的笑容，尖牙在月光的照耀下正閃耀著銀色的光芒。

我正頭腦風暴著——巴托里夫人是人，怎麼會有吸血鬼的特徵？難道鮮血浴已經滿足不了她了嗎？

……再抬頭，那女士似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倒在了撒旦的腳邊，鮮紅的血正從脖頸上的咬痕汩汩的流出。巴托里夫人意猶未盡，撲過去再一次咬住她的脖頸。

「你們在幹什麼！」我過於激動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你怎麼來了？」撒旦走上前來關切的拉住我的手，被我一把推開。「你們，你們。」我顫抖的嘴唇似乎被封印了，只能吐出這兩個字。

巴托里夫人站起身來，心滿意足的笑著：「維拉，你過來的正好，一起啊。」

「嘔……」——她嘴角的鮮血一滴一滴順著下巴滴落在地毯上，這人獸不分的樣子令我作嘔。我忍者胃中的不適，蹲下來查找那女士的脈搏，還是，太晚了啊……

「永恆，就猶如永無止盡的河流，如果沒有及時抓住浮木的花，可是會溺斃的。」巴托里夫人看向撒旦俊美的側顏，「我不要你生生世世的諾言，我只要永生不老的容顏。」

。 「那就可以成為你殺人的理由了嗎？為了自己的臉到底要殺掉多少人？」我感受到手中的脈搏從微弱到停止，體溫漸漸涼了。「少假惺惺的了，當年的你不是更勝一籌——」巴托里夫人並未生氣，反而嬌滴滴的笑了起來。

「我，我……」我一時被噎住。說的也是，跟我比起來，可真的是小巫見大巫呢。是誰將巴托里夫人轉化的呢？

撒旦走到我和巴托里夫人中間，彷彿聽見我內心的疑問一般：「是我。」

什麼？你是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