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宸憋著氣，江子恆那邊看樣子也還是憋著的。他們路上碰見了都統一目不斜視，誰也不理誰，晚上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遇見好笑的內容，想笑，卻也憋著，生怕對方知道自己在笑，降低了這場冷戰的熱度。

顏宸到底是個半大小子，遇見兄弟間的賭氣，他就跟人家比誰先受不住，心想自己好歹比他大四歲，還能輸了他不成。

可惜事事難為，他就是那個先輸的人。

他晚自習回家，東西都還沒放下媽媽就先叫住了他。

「哎，顏宸，你等會兒。」

顏宸把鞋放下在哪兒等著。

媽媽穿著正裝，看樣子今晚上是有應酬。

「今天你弟弟的家教老師不來，他說有不會的地方，你去給他輔導輔導。」

「啊？」

媽媽看他樣就知道他不願意，她一下子截了他後路，「必須去。你和你弟還沒鬧夠啊，我看著就行了，你還想讓你江叔叔知道？他今晚上在家，別再像前天晚上沖著哼，聽到沒。」

「哦。」顏宸不情不願地應了。

顏宸回到自己屋，把書包甩在椅上，撲在床上就使勁兒撓自己頭髮。

江子恆『有不會的地方』，屁，肯定是他故意給媽說的。媽媽逼他下了陣，他好又白白贏了一場。

顏宸氣惱地在床上打滾，最後還是站起身，對著窗戶把自己毛順平，操起一張草稿紙往江子恆屋裡走。

隔著房門就能聽見江子恆彈的《致愛麗絲》，若不是他手上還拿著一張廢紙，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他提起手想先敲門，但隨即想想還是算了，直接扭開門就往裡走。

江子恆聽見門響，停下最後一個音，轉過身看他。兩個人對視著莫名有種尷尬。

還是他先出了聲，「媽媽讓我來給你講題。」

江子恆看了他一陣，然後靜默著起身，往自己書桌走去，顏宸跟過去。椅子是老早備好了的，他坐在了右手邊的那個。江子恆坐他左邊，翻開了幾本撲在桌上的習題冊。

「這，這，還有第三題。」江子恆指著書上的內容。書上的字跡工工整整的，還用紅筆標記過難懂的地方。

顏宸湊過去看，有點眼熟，他想起這不就是前天他看江子恆做的題嘛？當時他明明會做。顏宸想到這兒有些氣惱，但江子恆繼續道，「這些題我會，但老師讓用三種不同的方法，我只想了兩種。」

顏宸只好悶著氣繼續看。他先看了題，現在國小生做的題都不簡單了，哪是簡簡單單就能想出來的，他又看了江子恆的解法，條理清楚，邏輯分明，解得挺好。

江子恆在一旁安靜坐著，顏宸不說話，他也就不打攪他。顏宸憋了一陣，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列出了一系列演算法，又草草劃去，咬著筆頭想了想，再又提起筆來。

總算，最後還是讓他做出來了。他心裡偷偷緩了一口氣，瞥了一眼江子恆，看他正認真地盯著他的字。他想了想，索性，也不給他講了，直接拿起一旁的白紙，嘩啦啦地重新寫了一遍，擺在他眼前。

「就這麼算，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你再來找我。」

江子恆還看著草稿紙在愣神，他就起身，拿起筆，自認為帥氣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