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只要他好
小說: 這個薄年沒有涼言 作者:花亦北 字數:2259 更新時間:2019-04-26 08:53:03
守在季涼言身邊的瑞恩感覺到身後有人,轉過身來,看著景薄年嘆了口氣,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薄年,他這次,差點…我知道你是為他好,可是,再這麼下去,你可能會永遠失去他的。」
「不會的,不會的,他現在只是接受不了,等他醒來,我已經結過婚了,一切都成定局了,他就會…」景薄年聲音沙啞,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就會放開我的。他會離開我,他會忘了我這個人,他會活得很好。」
「可是薄年,就算真的和你想的,一樣,那你,真的會快樂嗎?」
「不快樂又怎樣,」景薄年癱倒在地,「我沒辦法了,瑞恩,我真的沒辦法了。我只能這麼做,他才不會毀了,比起痛苦一世我寧可他現在痛苦一時。」
沉默了許久,瑞恩才深一下淺一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薄年,苦了你了。他…大概明天就會醒了。」
「知道了。」
「唉,我去買點吃的,你…」瑞恩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直至瑞恩走後許久,景薄年也依然保持著癱倒在地的動作,一動不動。他不敢上前,不敢看到這樣的季涼言,不敢觸碰這樣的季涼言,不敢面對因為自己變成這樣的季涼言。
唄那和她父親趕到醫院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她望著如同個提線木偶一般的景薄年,眼角瞟過病床上的季涼言,手緊握成拳,眼裡的憤怒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加以偽裝的濃濃的擔憂。
「薄年,涼言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唄那欲把景薄年扶起來,卻被他甩開。他扶著牆緩緩起身,平靜得近乎詭異。「你怎麼知道,我是到醫院來的?」
「我…」唄那被問得心虛,低著頭,不敢看他。
「呵,」景薄年看著她嗤笑一聲,用肯定的語氣質問道,「唄那,你對我的手機動了手腳,是嗎?「
「景薄年,你什麼態度,唄那也是擔心你,她是你的妻子,做這些都是為你好。」一直沉默不語的唄向與見唄那為難,伸手將她拉到身後,不悅地皺了皺眉,對著景薄年訓斥道。
「擔心?妻子?為我好?」景薄年笑得諷刺,「唄向與,你不覺得對兩個因為交易而結婚的人說這樣的話,很可笑嗎?」
「你…」唄向與剛想說什麼,卻被景薄年厲聲打斷。
「夠了,這裡是醫院,我不想多說,你們走吧!」
「薄年,」唄那可憐兮兮的看著他,聲音弱弱的,「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做的。我知道你可能一時不能原諒我,可我今天,是來看你弟弟的。」
「不需要。」景薄年冷冷開口,「唄那,你別忘了,我們的婚禮只是做場戲,我為了我的目的,你為了你的利益。除此之外,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涼言也不需要你一個陌生人的關心。」
「我…」唄那委屈得說不出話,忍不住哭著跑了出去,唄向與望著她的背影,一陣心疼,心裡的自責一閃而過。
「景薄年,你不要欺人太甚。」看唄那跑遠,唄向與狠狠地轉過頭,瞪向景薄年,欲再責罵他一番,卻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走到病床前,輕輕地握著病床上的人的手指,神情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唄向與呸了一口剛準備離去,卻在看到青年樣貌的那刻,完全愣住。「這張臉…季書傅…」
「啊言,」感覺到唄向與離開後,景薄年隱藏許久的情緒終於露了出來,強忍著的淚像是有了出口,一下子全涌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磨搓著季涼言的手,咳嗽了半天,才勉強能發出嘶啞的聲音來,「啊言,你怎麼那麼傻啊。怎麼可以這麼傻。你這樣,叫我怎麼放心的離開?」
「啊言,你知道嗎?哥聽道你自殺那刻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我不敢想,你要是有什麼事情我該怎麼辦?」
「啊言,對不起!明明說好要保護你的,可到頭來大風大浪都是我給的。」
「啊言…」
景薄年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久,只是天黑了下來時,他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瑞恩拎著食物走進門,看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季涼言已經發不出聲嘴巴卻依舊在張張合合說著什麼的景薄年一眼,重重地嘆了口氣。「啊年,來吃點東西吧,你已經有三天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自從把季涼言送進精神病院,景薄年就很少吃東西,臨近結婚這幾天,更是什麼都沒沾。
景薄年背對著他搖了搖頭,過了半晌,緩緩地站了起來,伏下身,輕輕地吻了季涼言一下,走向瑞恩。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指了指瑞恩的口袋。
瑞恩瞭然,點點頭,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本子和筆遞給他,他感激的扯出一個帶著苦澀的笑,低著頭寫了起來。
「瑞恩,啊言他,明天就會醒嗎?」
「嗯!」瑞恩看著他寫的,點了點頭。「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中午就會醒了。」
「嗯!既然這樣,那明天一早我就必須離開了。你幫我好好照顧他,別讓他知道我來過。」
「薄年。你真的要這麼做?這樣下去,你們就真的完了,他說不定會恨你,你知道嗎?」瑞恩想再勸勸他。
「嗯!我知道。可是瑞恩,我沒有退路了。我只有這樣做,才能讓他再沒有我的漫長歲月好好活下去。」寫著寫著,不自覺用力,筆尖在紙章上留下一條劃痕。
「薄年。」瑞恩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去國外看看吧!現在醫療條件那麼發達,一定,一定,可以醫好的。」
景薄年停下筆來,靜默許久,才又慢慢動筆,「瑞恩,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的,患了這病,根本不可能醫好。」
「薄年…」瑞恩擦了擦眼中的淚,不知道說什麼好。
景薄年回拍了拍他的手,眼裡儘是無奈,「你不用擔心我,得了這病,我也認了。只要啊言以後好好的,那麼就算是死,我也沒有怨言,相反,我會很開心。」
儘管瑞恩一直勸說,景薄年還是沒吃一點東西。這段日子裡,他就好像成了行屍走肉一般,完全沒有活著的樣兒。只有在看見季涼言的時候,才能找回一點屬於人的溫暖。
「啊言,」瑞恩離開後,他緩緩地地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擁住季涼言,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不敢說出口的話,「我愛你。想到這也許是我最後能一次能離你這麼近了,我高興又難過得睡不著。啊言,以後我們可能會因為我變得連路人都不是了,你別恨我…別恨我…」明明沒說出口,卻依舊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