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雖然只有一天多一點的時間沒見到景薄年，但季涼言卻覺得彷彿已經隔了好多年。許多情緒湧上心頭，讓他忍不住想衝到他面前，把他撲倒在沙發上，但他還是忍住了。在離景薄年好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歪著頭，像從前十年間回來時一般，靜靜地對他說，「我回來了。」

意料之中的，景薄年沒有如從前一般興沖沖地抱著他，回他一句「歡迎回來」。他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只是低著頭，翻閱著報紙，完全當他不存在。

景薄年這樣，季涼言也不惱。情人眼裡無重罪。儘管景薄年的行為讓他不可避免的有些難過，但他也不會覺得他這樣是針對自己或是有多不妥。相反，他只會覺得他這種小孩子似的耍小脾氣的行為很可愛。

景薄年不理他，季涼言也就沒說話，痴迷的盯著他笑了笑，抱著行李箱便朝他走去，剛準備在他身邊坐下，景薄年卻忽然站起身，避開他老遠，冷冷地對他說道，「這次你回來，是你姐的意思。本來要不是我們有利益關係，再加上我又喜歡她，這件事我是不會同意的。畢竟，從你拒絕去英國，逃離醫院的那刻起，我就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但既然同意了，我也不會反悔—當然，這是在你規規矩矩的做好個人的情況下。」

「嗯，」在景薄年意料之外的，季涼言沒有氣得直接質問他憑什麼自作主張和他斷了關係或是吼他，指責他一番，反倒對著他笑了。開口說話時，聲音輕柔，交雜了淺淺的憂傷與淡淡的喜悅。「哥，這幾天我想明白了很多。也就不執著於你還認不認我的問題上了。我想啊，對現在的我來說，你…不認我，把我…當成…當成陌生人了，或許還是件好事。畢竟，是陌生人也比是你的弟弟好啊。是陌生人至少就不用顧慮那麼多，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去爭取機會，成為你的另一個誰。」

他的每一個字，不輕不重的擊打在景薄年心上，讓他潰不成軍。可他面上卻還是毫無反應，一臉淡漠，說出的話更是句句帶毒，字字見血。「呵…季涼言，你真是變態到讓我噁心。你以為你不是我的弟弟，就不是我的誰了？就有機會對我犯賤了？別說笑了，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我是你姐夫這一點，確實是…事…實。」

「姐夫？呵…」季涼言將手指緊緊扣進肉里，企圖用表面的疼痛，來分散心裡翻湧著的感受。聲音平靜得詭異，沒有帶一絲顫抖，「哥，我都那麼卑微的退而求其次了。為什麼，你還要這麼咄咄逼人？你明明知道，在我眼裡，我就只有你而已啊。」

「怎麼？我咄咄逼人惹你不開心了？」景薄年勾起他的下巴，笑得輕視。手指來回磨搓了季涼言的下巴後，又使勁就著那個地方打了下去。頃刻，就紅了一片。「不開心就滾！誰也沒稀罕你留在這。還說什麼你只有我，連你姐都不認，真是畜牲不如。季涼言，我告訴你，你現在如果不認你姐，那你就沒半點，讓我覺得有留下你的價值。沒有價值，你就只是垃圾。就只能該去哪裡去哪裡。撿垃圾或者去死，都沒人會再去管你。」

「哈哈哈～說得好，說得真好！好一個價值論。」季涼言忽然大笑出聲，不停的鼓掌，直到看景薄年滿臉厭惡的準備離開，他才停了下來。拎緊行李箱頭也不回地往樓梯走去。

快到拐角處才又停下腳步，眼睛緊盯著在眼淚滴打下沾了濕跡的行李箱，聲音沙啞地開口，「哥，你能這麼對我，能這麼傷我，能傷到我，也不過是仗著我喜歡你。」

直到聽不到季涼言的腳步了，景薄年才將視線落到了他消失的方向，眼睛因為極力隱忍紅得充血。他嘆了口氣，想著自己曾經捧在手心裡，視若珍寶，從不願向任何人低頭，驕傲得如同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的季涼言，為了自己卑微不及塵埃的樣子，捂著胃，痛不欲生。啊言，你一定，很討厭現在的我吧！我也很討厭。所以你一定要快點痛恨哥的存在，這樣，哥就可以放心的離開了。哥只要離開了，就不會再讓你這麼討厭了…不會了。就永遠，都不會了。

「哥，你怎麼了？」到了房間門口卻發現自己沒鑰匙，放下行李箱收拾好情緒後，季涼言想著正好可以找個借口在景薄年走之前再看看，他就急忙跑了下來找他拿鑰匙。卻不想看到景薄年彎著腰，用手捂著胃，滿臉痛苦的樣子。慌張地跑到他身邊，正準備習慣性的伸出手給他揉揉，卻被景薄年一把打開。

「誰允許你碰我了，真臟，滾！」沒想到季涼言會去而復返，景薄年慌了一下，故作震怒的朝他吼道。

「我…我不碰你，你別生氣。」看他疼痛，季涼言放低了態度，慢慢地拿開手，憂心忡忡，「但你要告訴我你怎麼了？是不是胃病又發了？」

「我怎麼了要你管，你他媽是我的誰啊？」景薄年推開他，跌跌撞撞地朝前走開。季涼言剛想跟上，卻被他一句話打在原地，「看見就胃疼，真是晦氣。」

「哥…」儘管心急如焚，但季涼言卻沒有再上前一步，倒不是因為景薄年對他冷言冷語讓他心冷，只是他怕他再上前會讓他更生氣，讓他的疼痛加重。

一直等到看到景薄年慢慢直起身快步去了車庫，季涼言才放下心來，心疼又無奈的嘆了口氣。又站了一會兒，轉身便去廚房找權叔。

找到權叔時，他正在跟廚師說著今早的菜名。不出所料說的都是自己愛吃的，季涼言聽得心裡一暖。走上前，沙啞著聲音恭恭敬敬的叫了聲，「權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