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期期艾艾嚎了好一陣才睡去，容瑾靠在門外吹著冷風，衣角的袍子都被帶得四起，坐在圍欄邊半眯著眸子，漆黑的夜裡有人撐著折傘緩緩前行。

明明是那樣大的雨，身上卻滴水未沾，暗色的勁衣襯得人如竹挺立，手上捧著封秘涵，鄭重的交到容瑾手上。

骨節分明的十指接過，旁邊的人點起一掌燈，借著微弱的光線掃過信紙，眼裡的寒意更深幾分。

容瑾捏著那張薄薄的信紙放在燈火上，火苗攀爬而上，不消片刻就化為灰燼，落進塵埃里，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這世間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他早該想到，他能查到的事，別人未必不能。

「即墨，這幾日王府里的守衛再增一隊人馬，尤其是飲食。」

「是。」

領完吩咐後，即墨撐起傘，人影重新消失在夜裡。

雨彷彿下得更大了，天際邊甚至響起悶雷，銀色的閃電像只鬼手，好似要撕裂出個血盆口子，容瑾直直凝視著，帶著面具的臉上波瀾不驚，良久才收回視線，扭頭準備回卧房。

白哲是被尿意生生逼醒的，揉揉酸澀的眸子，提著褲腰帶起身帶開房門，一道閃電在容瑾的身後劈過，照亮他臉上的半張面具，模模糊糊看上去就跟個鬼魅無異，還是不得好死，過來索命勾魂的那種。

白哲哇的一聲叫出來，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當場口吐青煙，剛才那點尿意活活被嚇回去一半，身子哆哆嗦嗦的抖個不停。

這也不能全然怪他，幼時他曾在個招搖撞騙的道士手底下討過生活，每每見那道士神神叨叨，開壇作法訛人錢財時他就怕得不行。

那道士還偏愛說些鬼怪的靈異故事來唬他，一到夜裡則惡夢纏身，不得好眠，後來漸漸長到十五六歲才戒了這怕鬼的毛病，一身偷雞摸狗的本事倒也學得齊全，今日被容瑾一嚇，又隱隱有發作的跡象。

白哲閉著眼睛不敢再看，嘴裡呵斥道:「哪裡來的妖孽！還不速速退去。」

容瑾嘴角有些抽搐，最後無可奈何的上前抱住他，取下面具道:「你怕鬼？」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線，白哲小心翼翼勻開一隻杏眸，入眼的是容瑾那張春色料稍的臉龐，心裡安定，膽子大起來就滿是嫌棄的推開抱著自己的人。

「少在這裡胡說八道，小爺我像是會怕鬼神之物的人麼。」

容瑾無所謂的雙手環胸，「像，而且………王府里死過人你知不知道。」

不著痕跡的向容瑾靠近，做出巋然不動的樣子問著，「那又如何？」

「說不定會有弔死鬼在你門前飄。」

狐疑的望向四周，正巧大風颳得樹影搖動，此情此景下看過去尤為慎人，一層冷汗冒上腦門，白哲鬼哭狼嚎的撒開雙手，死死朝容瑾懷裡鑽，抱緊了就再也不肯鬆開。

容瑾安慰性拍拍他後背，蒙塵己久的心有點不可思議的開始活絡，懷裡人的溫度出奇般溫暖，神色間添過些許柔軟，語氣里又帶著戲謔。

「還敢說不怕！」

白哲抱著他一動不動，正可謂頭可斷，血可流，面子不能丟，為了那僅存的羞恥心，白哲咬緊牙關，死鴨子嘴硬道:「不………不怕！」

手臂上發力把人抱進屋裡，拿著火摺子準備把燈點亮，「夫人真是膽如虎威，實在令我等忘塵莫及，欽佩不己，既然如此為夫可要鬆手了。」

白哲一聽此話頓時如抽瘋般在他懷裡扭來扭去，左拐右彈，就差沒竄起來，哭喪著一張臉道:「容瑾，不要………放開，我只是………」

「只是如何？」

「有一點怕。」

像是怕他不相信又再重複一遍，「真的，只有一點而己！」

在他說話的間隙，容瑾已經把燈點亮，白哲如獲大赦的從他懷裡出來，立馬翻臉不認人，鼻子里出氣的向容瑾比個中指，「哼，趁機占我便宜的小人！趕快滾出去。」

容瑾嘴角一勾，脫下外衣，手腳利落的躺回被窩裡，還帶點殘剩的餘熱，身子斜倚在枕頭上，慵懶道:「你說什麼？剛才雷太大，我沒聽清。」

門外風停雨頓，平靜祥和。

唯一的床位被罷占，裡頭還特意空出一塊，示意他隨時可上床睡覺，白哲坐在椅子上抓耳撓腮，心裡好一番思想鬥爭，還是邁著小碎花步子跨上床。

容瑾翻身將人壓在身下，衣襟大開，裸露出胸膛，白哲狀如老僧入定般任由他壓著，頭顱慢慢靠近，熱氣呼呼打在他臉上，白哲突然驚呼，「大事不好！」

銳利的聲音劃過容瑾的耳膜，震得人頭皮發炸，白哲繼續道:「容瑾，快放開，小爺我有件急事忘了辦。」

「何事？」

「尿急………」

容瑾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色，該死的！這就是他所謂的急事？當真是叫人恨不得扒開他腦袋看看裡面都是些什麼。

「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