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林溢為了搞清楚自己發高燒的原因沒有回電台工作，也是有點害怕肖旭對自己越來越多的關心，林溢總是不由自主地想逃避。

出門去圖書館找資料的路上，林溢又一次遇到了姜恆，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比過去要容光煥發得多，頭髮染成了棕色，身上穿著名牌，手腕上是一塊CK的手錶，看上去價值不菲，本來應該轉向拐彎，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跟著姜恆一直往前走。

「恆哥，恆哥來了，您快坐。」一個小弟模樣的人齜牙咧嘴地笑著給姜恆搬來一個凳子，又十分討好地給他捧來一杯水。

「恆哥，之前就說過您早該踹了那喪氣的作家，您看他一死，您的運氣就來了，用他那保險金還了債不說，剩餘的錢竟然連贏十幾場，您就要發財啦！」

「小兔崽子，怎麼說話呢，我是已經發財了。」姜恆翹著二郎腿，三四天不見，他已經從欠債者變成了放貸人。

「是是是……」小弟抹了把汗應和著。

「不過你有句話說對了……秋實那個晦氣的，早該死了，他要是再死得早一些，說不定我早就能發財了……」

後面的話林溢沒太聽得清楚，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姜恆口裡說出來的，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是說他一早就只是把自己當成了還債的工具，平時的那些蜜語甜言，全都是謊言的圈套？

死亡前兩天他們還親吻做愛，死了之後就這樣地遭他唾棄嗎？在他心裡，秋實這個名字，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位置？

「你不能這麼說秋實哥！」林溢實在忍受不住，狠狠地走上前盯著姜恆，曾經抱過的男人此時就像魔鬼一樣。

「小作家？秋實都死了，我也說過我要開始我的新生活，你能不能不要再提到他？還是你們過去有什麼姦情我不知道？」姜恆滿不在乎地扯著嘴角笑得放蕩，後面的一群小弟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說秋實哥喪氣，可若不是他的死，你根本拿不了保險金還債，也許你早就死在了追債人的拳頭之下，更別提拿著他的保險金出去豪賭贏得現在擁有的這一切，姜恆，這一切都是秋實哥給你的，他施捨給你的！」林溢握緊了拳頭，好似發泄一般對著姜恆怒吼著爭紅了雙眼。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林溢的臉上，很快就出現了浮腫的五指紅印，姜恆已經站了起身，比林溢現在的身高只是高出了小半個頭，一臉的憤怒和鄙夷：「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也配來教訓我？給我滾遠一點，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再有一次，你信不信我撅了秋實的墳？」

「姜恆你不是人，你不是個東西！」林溢哭泣著伸手捶打著姜恆，耳邊呼呼的風聲讓他在隱約中聽到好多的腳步聲朝著自己越走越近。

姜恆的一聲下令，林溢的身體卻被束縛住，在角落裡遭受著踢打，如雨點一般的拳頭落在林溢身上，似乎已經感受不到疼痛，用了近20年愛過的男人，只不過是把自己當成了一條狗，一個工具。

巡邏的警察跑了過來，人群「轟」地一下子散開，抬起頭，姜恆朝著自己的方向來了最後一腳，這一次，林溢對姜恆的這顆心，徹底死了。

「小夥子，你怎麼樣？」

警察的聲音越來越飄，林溢一下子暈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過來，林溢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身上被打過的地方疼痛異常，而這些，都是姜恆給自己帶來的。

「小鬼你醒啦！」喬夏正削著蘋果，看到睜開雙眼的林溢趕緊湊了過去，按下了床邊的鈴。

「喬夏，你怎麼會在這？」

「是肖總讓我來的，警察循著你手機的最後一個通話記錄給肖總打了過去，可是他出差了沒辦法回來，火急火燎地給我打了電話讓我趕緊來陪你，看樣子，他本來定好的行程，估計為你要縮減一半了。」喬夏切了一塊蘋果塞進了自己嘴裡：「你是怎麼招惹到那些人的？」

林溢搖了搖頭，深深嘆了口氣又重新躺下。

醫生護士的身後跟著警察，一群人突然湧進病房也沒能讓林溢的臉上再起一絲波瀾，他的肉身已經死了，他的心今天也被姜恆徹底傷死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辦，再去找兇手，還有沒有意義了……

喬夏讓了開，醫生和護士圍在他身邊做了個檢查，確定沒有問題之後，退出房間，兩名警察拿著記錄本又走了過來。

「林先生，今天的事情您可以詳細和我們說一說嗎？」

林溢扯了扯青紫了的嘴角，笑著說：「是我不小心惹到他們的，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以後那一片區域最好不要去，那邊黑社會的人比較多，很多無知的老百姓會無緣無故遭受虐打，你已經不是第一個受害者了。」

「謝謝您。」林溢笑了笑，見著警察要走又連忙喊住了他們：「那個……請問，秋實作家的那個案子現在怎麼樣了？」

警察嘆了口氣：「沒有眉目，但是可以確認兇手不止是一個。」

「你說這麼多幹什麼，獎金又不想要了？」另外一個警察狠狠瞪了他一眼，拉著同伴匆匆離開了病房。

兇手不止一個？呵呵……林溢吸了吸鼻子，感覺有點悲涼，自己當時到底是有多讓人不滿，還用得著幾個人一起來殺我？

「小鬼……小鬼？」

喬夏的呼喊拉回了林溢的思緒，回過頭看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沒事。」

「小鬼，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還有這個案子，你和這個案子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就算它現在已經淡出了國民的視線，可你卻還是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這件案子，你以前並不會這樣。」

林溢看著天花板嘆了一口氣：「喬夏，死去的作家……是我認識的一個人，我想找出兇手，不想讓他不明不白地離開這個世界。」

喬夏怔了一怔：「這也是刺激到你，性格大變的原因嗎？」

「也許吧。」林溢自嘲地笑了一聲。

「你別犯傻了，公道有警察，你一個小記者，能找什麼兇手。」喬夏心疼地用棉簽蘸了藥水給林溢擦著臉上的傷口，林溢只是對她笑了笑，不再應答。

就算是再親近的人，也無法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