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白墨提醒的思路應該能夠查出點東西的，但是這大晚上想要去學校調查也不太現實，雲程也累了，就索性留下來了，他也有兩天沒睡過好覺了，正好借白墨的家好好休息一下。

以前雲程倒不是沒有在白墨家住過，兩個人作為大學同學，還經常一起去洗澡，可謂是「知根知底」，但是雲程今天在白墨家，卻第一次體會到了尷尬——

小白幾乎一直在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就像是看著犯人一般，不管電視上在播出什麼，不管是不是小白喜歡的節目，不管白墨在做什麼，小白都一直用一種敵意的目光盯著雲程，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一旦雲程接近白墨，小白一定會站起來擋在白墨的面前。

就像是在守護著屬於他自己的東西似的。

白墨雖然也有點無奈，但是他也知道，現在的小白還不明白事，跟他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就由他去了，至於雲程可就無奈了，本來兩天沒怎麼睡覺就已經很累了，現在還要在老白的家裡受著這種視奸……

「算了，今天不和你計較，老白，我去睡覺了，明天早上記得叫我一聲。」從浴室出來的雲程一隻手還拿著浴巾擦拭著自己頭上的水珠，一邊往書房走去。

書房的榻榻米，就是他每次來睡的地方。

躺下之後，雲程也有點後悔，自己這也太乖了吧？小白一來就知道厚臉皮地蹭著白墨，擠在一張床睡，可是自己偏偏不敢這樣，這一點上還真有點不如小白直率。雖然大學的時候，還會偷偷從上鋪探頭偷看睡在下面的老白，但是如果小白不出現的話，自己也不會承認喜歡老白的這個事實……

這麼說起來，到底是應該感謝一下小白呢，還是討厭他呢？

雖然他有點傻傻的，憨憨的，但是……這種來路不明的人，還是不要留在老白的身邊比較好，等案子結束，一定要把小白送走，再把老白搶回來！

可是……八年前的那個人，現在還梗在老白的心裡嗎？

說起來，又快到了那一天了……

雲程躺在榻榻米上胡思亂想著，但是沒過多久，就因為太累，沉沉的睡了。

……

白墨的這一邊，因為白天睡過一覺了，睡覺的點躺下，倒不是那麼困，沒有那麼快就睡著，小白躺在白墨的身邊，今晚倒是沒有一躺下就過來抱著白墨。

或許昏暗漆黑的環境，容易讓人胡思亂想，也更加容易讓人敞開心扉，躺在白墨身旁的小白微微側了側身，側躺著盯著身邊的白墨，有點小心地問：「哥哥，為什麼雲程總是來家裡啊？」

白墨沒有怎麼思考，就如實回答：「我們認識十幾年了，他本來就經常來。」

「哦，那哥哥是不是喜歡他啊？」

「恩？怎麼這麼問？」白墨奇怪地睜開眼，盯著小白問。小白總是有一些奇怪地邏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小白的腦迴路怎麼轉了一通，又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哥哥說過，家是和喜歡的人一起生活的地方，雲程總是來家裡，哥哥也喜歡他嗎？」

白墨無奈地轉過身面對小白，有點不太想給小白解釋，但是又怕這孩子鑽牛角尖，就耐心地解釋：「首先呢，雲程並沒有住在這裡，他只是有時會過來吃飯或者睡覺，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家，也在這個小區，不過不在這一邊。」

「其次呢，小白，喜歡這個詞，是有很多種含義的，不只是你理解的哪一種。」

小白頓了頓：「有點不太明白，喜歡就是喜歡啊。」

「你理解的喜歡，是什麼意思呢？」白墨問著，但是他總覺得，用這種語氣對著面前這麼一個成年男性，還是有些奇怪的感覺，但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索性忽略了過去。

小白想了想，認真地回答：「我就喜歡哥哥啊，喜歡和哥哥在一起，想要永遠和哥哥一起在家裡生活。哥哥不在家的時候，我會很想念哥哥，有其他人接近哥哥，尤其是雲程，我就恨生氣，想要把他們都趕走。我覺得，喜歡就是這樣啊。」

聽著小白的話，白墨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臉已經在開始發燙，小白這傢伙，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怎麼……這分明就是告白好嗎？這分明就是想要「長相廝守」好嗎？可是，這傢伙怎麼這麼不知羞？而且，自己還是一個男人，一個比小白大十多歲的男人，小白到底懂不懂？

而且，小白的佔有欲，居然意外地強，這難道是天性如此？

「哥哥怎麼不說話了？」小白問了一句。

「小白，你知不知道，我是個男人，你也是男人，男人要和女人在一起，而我不是。」白墨語重心長地對小白說著，雖然白墨並不反對男同性戀，但是他卻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男人。

「哥哥是男人還是女人，對我來說都一樣啊，我就是喜歡哥哥。」小白說著，就伸手攬住了白墨，身體也稍微向白墨的方向挪了挪，將白墨擁在了自己的懷裡。

「你為什麼一定要喜歡我？」白墨問。

「因為哥哥對我好啊，哥哥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了！難道哥哥不喜歡我嗎？」

「……」白墨沒有回答，他並不討厭小白，甚至有時候覺得和小白相處的時間很輕鬆，很舒服，但是白墨並不覺得自己對小白的喜歡，和對方對自己的感情是一樣的。

失去了記憶，同時失去了對世界的認知，就像一個新生的孩子一樣，但是現在卻因為和自己生活而變成了這樣……一種罪惡感在白墨的心頭升了起來，他越來越覺得，小白變成這樣都是自己教的，可是……

白墨自認為自己什麼都沒做啊！

算了，等小白再適應一下這個世界，再多接觸一些人，應該就能恢復了吧？

白墨沒有回答小白的問題，但是小白卻又追問了一句話：「哥哥有喜歡的人嗎？就像小白對哥哥的那種喜歡？」

喜歡一個人嗎？

這句話問到了白墨的心頭上，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那個人的臉，明明面對著生命危險，卻依舊相信著自己，以至於八年來，都無法忘記那個人。

雖然不是喜歡，但是卻再也走不進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