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個當會兒，南唐的大軍早就渡過了江，一船的糧草也倖免於難，只是最急的就是都統，要是六皇子有性命之危，他也少不了全家陪葬。

「參見統領，郭威幾萬大軍就在附近，只是目前似乎沒什麼風吹草動。」

「先別管那麼多了，派一船的精兵去找六殿下，記住，一定要把活人給我帶回來！」

「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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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所言甚是。」那人輕瞟了趙匡胤一眼，「按律法，是應該就地正法。」

轉而又加了一句:「不過，咳咳，對待家屬倒是可以網開一面。」

「玄平！」郭威怒喝道，「要麼一個不留，要麼你自己領了這律法！到哪都是一副色心的模樣成何體統。」

玄平訕訕地掄起刀，委屈巴巴地瞧了一眼那馬上到妙人兒:「今天爺就送你們上路。」

「慢著！」趙匡胤忙道，「將軍，這般處置了我們，是會留給世人詬病的！將軍也不想讓別人嘴裡的將軍是不通情面，殺人不眨眼的人吧？」

「將軍，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還有嗷嗷待哺的娃要養啊！國法都要通人理啊！」

郭威瞟了他一眼:「怕死麼？我們軍營裡面不留膽小鬼。玄平，趕緊殺了，別礙眼。」

「誰說我怕死，你要別的沒有，咱要命便是一條，你殺了我可以，但是我的娘子，我求你們不要動她。」趙匡胤冷冷道。

「也算條漢子。」郭威刷地拔出一把刀來，「玄平，你讓開。」

白晃晃的刀刃寒氣森森，似乎纏繞著無數的幽魂。

「我敬你是條漢子，如果你能站在這裡，吃我一刀，不躲開，我就保你娘子平安無事。」郭威扭了扭脖子，「不然，就一起死在江里好了。」

蕭瑟的冷風吹過來，令人靈台也清明了些。

趙匡胤仰天長笑，一把扒開自己的衣服:「要刺就往我心口刺，你不敢你就是龜孫子！」

「好！」郭威的刀刃直指趙匡胤的鼻樑，「好小子，今天我就在這裡送你走，黃泉路上，可不要哭哭啼啼的。」

「哭個屁，老子哭天哭地哭父母，不就是個死麼，二十年後還是一條好漢！你不要婆婆媽媽，要動手就趁早，老子還……還趕著喝一碗熱騰的孟婆湯。」

刀口直直地刺入心口，沒有任何迴環的餘地，趙匡胤口裡也吐出鮮紅的血來，鑽心的痛楚爬滿了整個脊樑，落下馬的時候，卻還記得用最後一絲力氣護著重光的頭。知覺慢慢地從身上流走，最後的一句話也細若遊絲:

「老子，這輩子，也不欠你舉薦之恩，你他媽可得給老子好好活著……」

「走吧。」郭威用帕子擦幹凈刀，調轉馬頭，「繼續南下，追上查文徽。」

玄平愣了好一會，才策馬跟上來，眼裡閃著奇怪的光:「將軍，這是你頭一回，出刀的時候手抖。」

郭威沉默了好一會，方才嘆息。

「是個將才，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