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里的青蛇又不老實了，皮膚上載來蛇類爬行的冰涼觸感，白素真挑了挑眉梢，到底還是放任了沈青往他領口鑽。

［哎哥們……］

「哥們？」白素真有些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凡間的稱兄道弟他到底還是聽著有些不習慣，他本以為只是人類會這般稱呼，哪知道這隻小東西也學著人類這般。

［哥！］沈青以為白素真這是不滿意了，於是特別慫的改口，［哥，你修了多少年才變成人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

打不過就先服軟唄。

這男人看樣子是個厲害的，跟著就也好，不就是捏一下尾巴尖嗎，一點也不疼！

沈青脾氣大，但他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更何況疼一下換如今搞清狀況，其實還是不虧，所以沈青幹脆也就把這事揭過了。

「……千年。」白素真被沈青那一聲「哥」叫得恍惚了一下，好一會才慢慢吐出這兩個字。

千年以下為妖，千年以上為精。

但是對人類來說，妖就是妖，不管多少年，只要成了妖，那就都是妖。

千年以下的妖通常是無法完全變作人形的，除非受人點化。

沈青如今才兩百年的修為，想變作人，那至少還需八百年——當然，還必須承下雷劫才行，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

皆為劫數。

白素真伸手捏住沈青的腦袋，將小蛇從自己領口裡抓出來，放到手心，「你連兩百年的修為都未吞下，就想著化形了？」

「……」沈青跟他大眼瞪小眼。

沈青，男，作為一個當了十九年人類的普通大學生，如今有人——好吧，有隻千年大妖怪告訴他：你想當人啊？再練八百年吧。

#論他此時此刻的心理面積#

見鬼去吧。

這四個字大寫72號字體黑線加粗後在沈青腦海里滾動。

如果可能的話，沈青想要仰天長嘯，以此來表達自己的心理狀態。

［……哥，只有這個法子嗎？］沈青心裡抓狂了一會，不死心問道，這一聲被他問了可憐兮兮的，拖長了調子還帶了點撒嬌的意味在裡面。

白素真勾著嘴角，只用那雙帶笑的丹鳳眼看他，不答。

哎，有戲。沈青眼睛亮了起來，興奮的立起了上半身，尾巴尖也輕輕晃了起來，他沒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小尾巴正有意無意的掃著白素真垂在胸前的銀髮。

——也不知是這具身體的緣故、還是沈青自己的緣故，他總是無意的生出想要靠近白素真的訊號，想要離他再近一點，最好纏上了不分開才好。

沈青自己沒注意到，不代表白素真也沒注意到，只不過對於這種親近，白素真選擇了放任。

［哥，你告訴我唄。］

「我告訴你有什麼好處嗎？」見沈青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白素真就想逗逗他。

［我長得特別帥，你帶我出去忒有面子了。］對於自己臉，沈青還是挺有自信的，［而且我還可以當你的幫手，你讓打誰我就打誰！］

雖說沈青一點也不樂意當人小弟，但是想想自己的四肢……恩，不就是當小弟嗎？忍了。

再說了，眼前這隻還是千年妖怪，相當於抱大腿，不虧。

「帥？」

［就是俊的意思。］

白素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將沈青塞進了袖子里。

「……」沈青默。

#大妖怪總愛把我往袖子里塞怎麼辦#

#在線等，急#

白素真本就愛獨來獨往，畢竟接觸多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染上什麼因果了，因果之事又太過煩心，所以能不染上，就不要染上最好。

帶上沈青完全是例外，沈青作條小蛇讓他揣著還行，真要化形跟著他，他定是不適應的。

沈青安分了沒一會，又往白素真的領口爬，這回他沒再開口問什麼，就安安靜靜的纏在了白素真的脖子上，從遠處看去，就像是白素真的脖子上帶了個玉環。

沈青就看著白素真走到了一處山洞口，這才停下，這洞口有些偏僻，通往這處的路也嶙峋不平，草木叢生，很容易就在這塊林子里迷了路。

——至少沈青記了一路的地形，結果往後一瞧，整個人都是懵的，他完全沒記著路。

［……你住這？］看著陰森森的洞口，再瞧瞧男人身上幹凈的白衣，沈青有點難以想像。

「從現在開始。」

沈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男人的意思是以前不住這，但從現在開始就要住這了。

［……這好像有住戶了。］其實不是好像，而是事實。

大概是因為他現在也是條蛇了，還是條蛇妖，沈青莫名就是知道，這洞裡面至少有上百條蛇，其中還有一條它惹不起的大蛇。

「所以呢？」不等沈青反應過來這話什麼意思，就見白素真不疾不徐的抬起了手，指向了洞口。

「噼啪。」

耳朵捕捉到了一聲輕微的電流聲，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道紫色的細小閃電從白素真的手背竄出，順著他的指尖甩出一道殘光，化作一條小蛇張開了嘴沖向洞口。

而後在洞前五米處嗞啦聲不絕於耳，響成了一片，一道似罩子模樣的透明結界現出了型。

卧槽！

這什麼開展啊喂！

近距離目睹了電視里才會出現的玄幻場景，沈青整個人都是懵的，他想起之前自己說的男人說打誰就打誰，覺得臉好疼。

——就算自己變成了蛇，並且還和眼前的大妖怪討論了一下怎麼變成人，說到底沈青終歸還是沒有多少實感。

就算他表面上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但實際上，他還是完全代入不了這個世界背景的真實性。

但如今眼前完全超出理解範疇的景象在眼前上演，沈青那顆抱著玩樂的心臟好似被人狠狠的用小鎚子敲了一下，讓他終於有了一點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