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修竹最後還是沒想出殷開霽和遙山門的淵源。

算了，為什麼要去計較一隻雕說的話呢？他是個人啊！

「小鴻你帶他四處看看，明天一早就可以進行入門儀式了。」說完，素修竹又不見了。

昔鴻遠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就沒影了。

......算了。

「沒事了，你接著吃，吃完了咱們去四周逛一逛。」昔鴻遠拿起勺子遞給殷開霽。

殷開霽乖乖地低頭吃飯，不時看昔鴻遠一眼。

「小鴻哥哥，我吃飽了。」

昔鴻遠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

「你你你喊我什麼？！」昔鴻遠驚悚了。

「小鴻哥哥。」說完，殷開霽露齒一笑。

「...不準叫我小鴻哥哥，要叫大師兄。」昔鴻遠心酸，你學點什麼不好，你學門主！

「哦...」『殷開霽低下頭，好不容易呈現的笑容消失了，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老天保佑你別哭啊！

「好吧好吧，你叫我...大師哥行不？也有個『哥』字呢。」昔鴻遠滿頭大汗。

真服了這小祖宗，都說女孩是水做的，怎麼這孩子也是水做的？

那以後自己就不怕沒有水洗澡了，用他洗澡就行了。

...好像有哪裡不對...

「嗯，大師哥！」殷開霽揚起笑臉，大聲喊道。

昔鴻遠揉揉他的頭髮，牽起他的小手，「走吧，帶你去見識見識咱們遙山門！」

哎喲好心虛啊！

「咱們門派叫遙山門，這片山叫崑崙山，外邊傳說是座仙山，不過我們沒發現有哪裡仙，不過很漂亮就是了。」昔鴻遠帶著殷開霽來到廣場上，指著周圍的群山說。

殷開霽專註地看著遠處的山峰，然後目光慢慢轉向同樣欣賞風景的昔鴻遠。

昔鴻遠迎著光，整個人都沐浴在金光里，看得殷開霽痴愣起來。

好溫暖，好溫暖的人...

好喜歡...

「怎麼了？看傻了？是不是我長得很好看啊？」昔鴻遠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本來是一句玩笑話而已，昔鴻遠卻發現這小子的臉慢慢紅了！

...這是咋的了呢！

「我，我熱，太陽...」發現昔鴻遠的目光，殷開霽慌亂地移開眼睛，結結巴巴地解釋道。

「好了，這邊走。」昔鴻遠也沒在意，帶著殷開霽繼續逛遙山門。

「這便是我們遙山門老祖的住處，老祖姓荊名良朋，以一己之力創立了我們遙山門，現在的門主是老祖的弟子，也是第二任門主，素修竹。」

提起門主，昔鴻遠露出了一種類似於牙疼的表情，「咱們門主，心性...純良，非常人可及，所以不可離得太近，明白嗎？」

昔鴻遠這話說得隱晦，因為他實在沒法說出「咱們門主是個腦子不正常的人你不要離他太近」。

但願小師弟能明白吧，他只能幫他到這了！

接下來，昔鴻遠又帶殷開霽到處看了看，最後問，「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殷開霽抿了抿嘴唇，小聲道：「你去哪？」

昔鴻遠隨意靠在樹幹上，「我嘛，自然是下山逍遙去。」

等等你知道逍遙這個詞的意思嗎！小小年紀不學好！

殷開霽一聽昔鴻遠要走，馬上就急了，小嘴緊緊抿著，眼淚「吧嗒吧嗒」就往下掉。

昔鴻遠「......」

弟弟你今天哭幾次了？能不能剋制一下？！

「哎呀，我是逗你玩的，沒有師父的允許我們怎麼能私自下山，快別哭了。」昔鴻遠頭都大了。

這個天上來的小師弟確定是小師弟而不是小師妹嗎？！

哦確定，自己剛才不是看了嗎？

殷開霽兩眼霧蒙蒙地看著昔鴻遠，釋放著自己的委屈和不相信。

昔鴻遠無奈地把人抱在懷裡安慰，「好了好了，我今天哪都不去，陪著你好不好？」

殷開霽抽噎著窩在昔鴻遠懷裡，「...永遠。」

「什麼？」昔鴻遠沒聽清。

「要永遠，永遠陪著我...」殷開霽低聲道，小拳頭瞬間攥緊了。

「好好好，大師哥永遠陪著你。」

昔鴻遠此時年少，尚不懂「永遠」所代表的含義，他也是一時為了安慰這個愛哭的小師弟而已。

卻沒想到，這個詞，伴隨著愛哭的小師弟，貫穿了他的未來。

————

殷開霽第一次聽到「永遠」這個詞，是從母親的口中。

那時他不過三四歲，母親抱著他，父親抱著母親，臉上都是福祉的笑容。

母親說她會永遠陪伴著她的寶貝，父親說他會永遠陪伴著這個家，但最後，卻是父親離去的背影，和母親的聲淚俱下。

「蓮兒，你父親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永遠怎麼會變呢？

再後來，是漫天的白綾和陌生的臉，到處是陌生的聲音。

「哎喲這孩子多可憐，小小年紀，爹娘都走了，可怎麼活啊！」

「就是就是，唉你說這娘也是，怎麼能在這個時候上山呢？！這山上可都是野獸啊！」

「......」

連母親也不能「永遠」了嗎？

還有誰能永遠陪著他呢？

......

回憶如潮水將殷開霽淹沒，混雜著昔鴻遠清亮的聲音「大師哥永遠陪著你」。

又是永遠，這次我一定不要讓它離開我！

正安慰愛哭鬼的昔鴻遠忽然覺得背後一緊，殷開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環住了他，小手抓著他的衣服。

「呃...好了？」昔鴻遠有點摸不清這個小師弟的套路。

「嗯。」殷開霽把頭埋在昔鴻遠脖頸處，聲音悶悶小小的。

昔鴻遠感覺自己的衣領有點濕，心裡哀嘆一聲，我的衣服啊！

「咦你倆咋又抱上了？」老九老十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後邊還跟著滿臉不情願的小十九。

「大師兄我也要抱抱！」小十九因為小時候被昔鴻遠帶過，感情深厚，此時看到剛來的小師弟和自己的大師兄這麼黏糊，當然不樂意了。

封維辛跑過來就要去掰殷開霽的胳膊。

殷開霽看著瘦小，卻也不知道哪裡這麼大的勁，死死抱著昔鴻遠不撒手。

封維辛小脾氣上來了，也開始死命拽。

可憐了昔鴻遠，夾在兩個人中間，都快勒死了。

「停停停！你們是要把大師兄勒死啊！」老九老十一看不對勁，趕快來救場。

「咳咳咳...」昔鴻遠憋紅了臉，倒在地上不停咳嗽著。

「大師兄！」封維辛想上前看看，卻被殷開霽擋住，小身子直接撲到昔鴻遠身上，差點把昔鴻遠直接送上西天。

「得得得，你倆都起來，大師兄真要死啦！」老九和老十一人拉開一個，昔鴻遠在地上喘了一會才緩過來。

「大師兄...」封維辛囁喏。

殷開霽雖然沒說話，但是表情很倔強。

...喂喂喂你倔強就倔強你哭什麼啊！

差點被勒死的又不是你！

封維辛一看殷開霽哭了，也小嘴一癟，「哇」地哭出來。

老九老十對視了一眼，又看看捂著腦袋的大師兄。

好可憐啊！好同情大師兄啊！小十九也真是的，這麼不懂事！不過...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師兄的表情好囧啊哈哈哈！小十九小師弟幹得漂亮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