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華麼？你近前來讓哀家好好看看。」太後難以自製地語調顫抖，那張臉明明就是鈺兒的臉！

逢華暗自嘆息，順從地往前走到太後身邊，在這裡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個最尊貴的女人眼含的淚光。

「你......你很好，好生修行。」躊躇許久，才道了這麼一句話，如今天下已定，皇帝大權在握。她雖是最尊貴卻護不住自己的親生兒子，那個本應死在了十多年前的兒子。

「母後，娉兒可不可以找小哥哥玩呀？」小公主趴伏在太後膝上，不解地打量著兩人。

「自然。」太後鬆了口，揉了揉額頭，借口乏了便將兩個孩子打發走了。至少現在她不能露出破綻，當年的事想來漏洞百出，既然當年沒能保住鈺兒，如今一定要護住自己的孩子。

出了殿門，小公主握住逢華的手一派天真無邪，「小哥哥就像我的皇兄一樣。」

「哦？小公主這話可不能再提了，會招惹禍端。」逢華揉了揉娉兒的頭髮，回頭望了大殿一眼，那個女人就是他的生母了吧。但願一切順遂，要麼堂堂正正回去，要麼放棄他。

「這有什麼？除了皇帝哥哥，這天下再無人敢動我半分！」小公主驕傲的神色明顯，緊緊握著逢華的手開始說起皇帝哥哥的壞話。

「皇帝哥哥都不笑的，雖然常帶我出去玩，可娉兒知道哥哥根本不喜歡玩，娉兒好想要個小哥哥這樣的哥哥，能陪娉兒玩的哥哥。」

「原來娉兒不喜歡哥哥。」陌生的男聲響起，逢華和小公主齊齊抬頭，便見那菩提樹下的玄衣公子貴氣逼人朝他們走來。

「皇帝哥哥！」小公主鬆開了逢華的手，撲向了那玄衣公子，也就是當今的皇帝李玦。

「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逢華自然地叩拜眼前這人，名義上的皇帝，血緣上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庶長子殿下。

李玦牽著小公主，抬手示意逢華起身，在看到那張臉時眼中的冷光閃了一瞬，隨即又是面無表情，「退下吧。」

「是。」

逢華彎腰退走，等走出院門，回頭那一大一小正說起什麼好笑的事來，到底小公主的哥哥只能是皇帝陛下。

「不甘心嗎？」陸域忽然現身問道。

不甘心嗎？也許是有的吧，不是羨慕那個位置，而是羨慕妹妹的依賴和信任。然而事實如此，他又能如何。

「走吧，大仙，不甘心也沒辦法。」

「我可以幫你。」

逢華搖了搖頭，「你只能幫我得到權勢，但是感情強求不來。而我不要權勢。」

「你不要權勢就會死。」陸域冷眼看著這個蠢蛋，李玦絕對見過太後的弟弟，又怎會認不出逢華。十多年前沒能斬草除根，如今遇到一定永絕後患。

「你要我如何？奪走他的一切嗎？我不會做皇帝，甚至兒子，哥哥都不會。若我執意要回屬於我的一切，這天下如何，娉兒又該如何，若我不奪，我一定會死。我知道的，若我是他，也會殺了他。這是我的孽。」逢華凄然一笑，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情緒。

「我帶你走。」

「這算願望嗎？」逢華盯著陸域的雙眼，什麼也沒有，也是，神仙怎會有喜怒哀樂。

陸域不答，反問道：「你為什麼要做和尚，是想成佛嗎？」

逢華愣住了，自己五歲被撿回寺廟便做了小沙彌，緣起命理，他從未問自己一句可願意，如今捫心自問，他不願意。然而一開始便沒有選擇的餘地。鳩佔鵲巢，狸貓換太子的戲劇也曾看過，倒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