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意。誰想便去做，我只想安安穩穩地活著。」逢華忽然覺得生來十多載全是一場空，起初一無所有，如今依舊兩手空空，「若是這願望阻了你的路，陸大仙，不妨這樣，你帶我去塞北玩一遭如何？」

見陸域沒有開口，逢華又道：「這是我願望。」

「好。」

話落間，陸域拉起逢華，意念一動，兩人便在塞北了，驚得逢華合不攏嘴，「神仙都這般厲害？豈不是千里行只在一念之間？還真是羨慕不來啊。」

陸域挑眉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你若是想做神仙，比這厲害的法術數不勝數。」

「不不不，我做不來，人活百年煩惱就這麼多，若是像神仙一樣長生不老，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因為吃了一口肉樂上三四天。」逢華有些悵然，倒是想得通透，環顧四周竟是一片沙漠。

「陸大仙，我們現在去哪裡能找到人家？」

「找人家做什麼？」陸域不解，塞北荒涼，神念所及寸草不生，離得最近的人家也要百里之遠，雖於他不過一念罷了。

「化緣啊，不然我吃什麼？」逢華望著茫茫荒原，一種絕望感壓在心底，若是陸大仙生氣飛走，自己可能就被困死在這裡了。

「災荒戰亂，哪有人家能讓你化緣。」見逢華蹙起了眉頭，陸域忍不住道：「我能變化出菜餚來，不過是葷菜，你可吃？」

猶豫了會兒，逢華還是點了頭，「我既沒有成佛，還是要活下去，這時候哪能計較葷素。」

「你倒是有理。」陸域淡淡笑了，手指掐了個訣兒，在這蒼茫大地上憑空出現一桌席面，豐盛至極。尤其在災荒之年實乃皇帝的御膳。

逢華眼睛都在發光，忙坐了下來，還招呼陸域一起吃，吃了口香噴噴的豬肘子邊嚼邊口齒不清道：「我還是第一次吃到肉，原來是這個滋味，不錯不錯。」

「你若是拿回該有的，這天下便是你的，到時候想吃什麼自有人雙手奉上。」陸域又提起這件事來，這次逢華沒有立馬反駁反是問道：「你覺得我能做一個好皇帝嗎？」

「自然。」

「我不覺得。」逢華苦笑，「我自知輕重，這天下那麼重，我負擔不起。該有什麼不該有什麼，命理已定，我不想橫生禍端。這世間已經夠亂了，當今陛下文韜武略，無所不能，自小接受帝王之術，我信他能做得很好。」

「我還是不明白。你很奇怪。」陸域回道，好奇地打量逢華，小小年紀，玉面紅唇，還辨不出男女。

「這有什麼。就說這肘子，我一邊罵自己殘忍，一邊心安理得吃它，我若不吃，它就白白死了，大仙倒是說說這是對還是錯？」逢華又咬了口大雞腿，道：「我想什麼我自己都不明白，現在就想吃飽，至於明天，管他呢。」

「大仙滿足了我的願望就會離開嗎？」

「嗯。"陸域點點頭，模稜兩口也不說清是走還是不走。

「還有點捨不得。」逢華忽然道，「自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個人願意聽我說說話。你是要回天上嗎？」

「天上地下，處處容身。」

「也是。」逢華喝了口酒，雖是第一次喝，但味道不錯，酒足飯飽，看著塞北藍藍的天，遠處的紅日跳出了地平線，他忽然很想問一句：「你會忘了我嗎？」

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問一個神仙實在不自量力。他算個什麼東西，值得陸大仙掛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