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這裡好熱鬧啊！」殷兮一出門就像只小猴子一樣，這裡看看，那裡摸摸。

溫風和煦，燦然地光輝灑向大地，金燦燦地餘光灑在奔跑的孩子身上，滿是燦爛的臉龐稚嫩可愛。

「快來追我呀。」路邊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對著後面的幾個小男孩扮鬼臉，邊看著那些男生邊跑去，輕盈地像一隻蝴蝶。

結果一不小心撞在了景幻羽的腿上，她被撞到在地上。卻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抬起可愛的小臉，用她那稚嫩的口音輕聲地說，「哥哥，對不起。」又從衣袖中掏了半天才掏出一顆糖，「這個給你吃。」

景幻羽接過了那粒糖，握在手中想，「為何她從小就是個冷漠的人，為何不能像這個孩子一樣快樂地成長。」他揭開了糖紙，把糖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從口中漫延開來，彩色的糖紙隨風飄逝，飛向不知名地地域。

忽逢孤雁散，又見隱蝶聚。

妝台染青絲，濃妝淡抹思。

何處有伴？何處觀月？

謂聞不識君，唯世淚無痕。

一行人往東邊行去，而白穆羽卻兀自在那個森林裡，縮在無人發現的角落，抱著頭顱，彷彿睡著了一般。

「來這裡幹嘛？」殷兮看著面前一個簡陋的茅草屋，不禁發問。

「進去再說。」景幻羽輕輕地推開了門問，「清光在嗎？」

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男子從裡面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腳明顯是瘸了。他看見景幻羽大喜，「公子，你們怎麼來了。」

「給你母親治病啊。大夫都給你請來了。」景幻羽笑著指指旁邊不明狀況的殷兮。

「你不會讓我給他母親治病吧。」殷兮頓時反應過來，「我才不要嘞。要不是他追我，我又怎會這麼慘」殷兮準備開溜，結果被郢城駕著回來了，她哭喪著一張臉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郢城姐，我藥箱都沒帶。」

景幻羽把殷兮拉住，直接扛到清光母親身邊，幽幽地來了一句「據我所知，卡洛爾家族的簫聲也能治病。」

殷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悄悄地問，「你到底知道多少啊？別時不時地蹦出一句啊。」

殷兮走到清光母親的床沿坐下，從腰間抽出幻魄，紅褐色的光暈閃得讓老婦人不敢直視。她單手撫簫，悠揚的簫聲從指尖傾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把炙熱的目光都聚集在殷兮和老婦人身上。隨著簫聲的出現，老婦人的身上形成了一個白色的光球，籠罩著她幹瘦的身子。

老婦人倏然覺得全身都放鬆起來，聽著簫聲身體也是格外舒適。長久無知覺的雙腳也漸漸有了知覺，可以輕輕地動彈了，長久酸麻的手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動起來，蒼白的臉上漸漸出現了血絲，整個人都是生氣了許多。

清光看著常年癱瘓在床上的母親可以自己行動起來，黯淡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忙跪倒在殷兮面前，不停地磕頭，血漸漸出現在他俊秀的額頭上，滿臉感激地道謝，「多謝姑娘，多謝姑娘，我母親癱瘓已經三年了，雖然嘴上什麼也沒說，但我知道她心裡卻是那麼渴望可以站起來。」

殷兮也被他謝得不好意思起來，臉上湧上一抹潮紅，「快起來，如此大禮，殷兮實在受不起。」

清光擦擦額上的血，轉過身扶起了母親。她來到了殷兮面前，拉起她的手道，「多好的姑娘啊，光兒，遇到她真是你的福氣啊！」鬢髮蒼蒼的婦人笑著拍著殷兮的手，歲月滄桑的痕跡刻畫在她那張和藹的臉龐上，眼角上一條條有如疤痕似得恐怖印記深深地印在清光的心頭，看著母親那些細密的皺紋，猶如被刀劃過，同樣記錄下那些深淺不一的痕跡。

「是，娘。」清光的目光投向殷兮，「姑娘，他日必當重謝。對了，這裡還有些糖葫蘆，如若不介意，就當是清光給你的一點心意了。」清光羞澀地繞繞頭，不好意思地說，畢竟她是景幻羽的朋友，自然不會把他的糖葫蘆當回事。

殷兮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回想起昨天的囧樣，還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她張了張嘴，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才是。

「殷兮姑娘，既然是清光的一點心意，你便收下吧。」落羽塵看著不知怎麼辦的殷兮就幫忙解說，「不然，清光心裡也不好受。」

「那好吧。」殷兮接過了糖葫蘆對清光的母親笑笑，「我以後會常來看你的，你身體剛好要好好休息，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清母撫摸著殷兮的長髮，看著殷兮的臉，彷彿要把她的模樣永遠留在心裡。

冰冷的寒風從樹林方向吹來，夾雜著腐臭和腥味，已經僵硬的屍體緩緩地站了起來，全身的骨骼發出「咯咯」的響聲，移落的頭顱不知何時已經緊黏在身體上了，他們的眼神空洞，面色土黃，臉上冒出了一些清晰可見的石斑，周圍散發著死寂，他們緩緩地向前走去，頭部僵硬地轉動，好像在尋找什麼目標。

「教主，有一些較淡的血腥味。」落羽塵在清光的門口四下看了一眼，敏銳的嗅覺讓她一下子就辨別了方向，「在西面。」

殷兮四處嗅嗅，還是什麼也沒聞到，只得無功放棄。

景幻羽點點頭，顯然也是聞到了一些不正常的氣味，「去看看。」

景幻羽一行人沒一會兒就找到了腥味的來源處。在一個破舊的小房子旁邊，那裡堆積了許多的棍棒，蜘蛛網遍地都是，可見是已經荒廢許久了。旁邊有四個臉色慘白的孩子靠在牆邊，彷彿睡著了。

景幻羽在一個可愛的女孩面前蹲了下來，赫然是剛剛給糖的那個小女孩。她的臉色蒼白且骨瘦如柴，和剛剛的樣貌有如天壤之別。一摸她的脈門，已經是毫無生還的跡象了。體內也沒有一滴血的痕跡，雪白的脖頸上有一條細長的劍傷，但周圍卻沒有一滴血濺露出來，空中的血腥味被用奇怪的幻術極力地隱藏起來了。

「羽塵，你那邊怎麼樣了？」景幻羽站直身，大步走向落羽塵詢問。

「體內的血全部被吸光了，脖子上的劍傷應該是致命的。」抬眸，繼而從薄薄的嘴中吐出幾個字。

看到這些死去的孩子，他們好像都早已習以為常一般，面不改色，只有殷兮扶著牆，彎著腰，在一旁幹嘔。

「郢城」景幻羽轉過身去郢城身邊低語，你找人把他們抬回去，我在周圍看看，先扶殷兮姑娘回去休息吧。」

「是，教主。」郢城扶起殷兮，「殷兮，我們走。」

陽光普照大地，清晨草葉上的雨露滑落到地上，轉瞬便消失了，只是留下了一團黑乎乎地印記，好在還有這團不起眼的印記來證明自己也曾經到過這個世界上，但是只是一般的人呢，那又該如何證明呢？

白穆羽終於睜開了雙眼，站了起來，蹲了一晚上的腳也有些麻木。他靠在後面的牆上，穩定自己的情緒。眼神聚焦在前方的某處，湛藍色的眸子迸發出強烈的光。

眼前驟然閃過三個人影。白穆羽看著他們三人的樣子，感到十分奇怪。他們的身上竟然完全不具有正常人的特點。

白穆羽覺得事有蹊蹺，便用幻術裹身後緊緊地跟在他們三的後頭。

「鰩兒，你在哪裡？」聲音從不遠處若隱若現地傳到了景幻羽的耳中。

不久，小巷的出口出現了一個正在尋找孩子的女人。

女人雖然還比較年輕，但是頭上卻有絲絲白髮，眼角也略略有些魚尾紋。

看見那個送糖的孩子正靠在牆上，立刻飛奔過去，看也不看站在旁邊的兩個人，抱起孩子就轉身。

可是她的動作緩了下來，慢慢把孩子放在地上，伸出顫抖的手去探她的鼻息。

「啊。」隨著一聲尖叫聲，女人應聲坐倒在地上，頓時淚流滿面，起身，抱著孩子的屍首，哭喊著，叫著她的鰩兒，「鰩兒，你怎麼就這樣扔下娘不管了，啊，你讓娘以後還怎麼活啊？」

忽然，女人站了起來，走到景幻羽面前，滿臉淚痕，睫毛上還掛著清晰可見的淚珠。他們靜靜地站著，好像什麼事也沒有。時光悄無聲息地流逝，就在這時，那個女人突然揮出手。

「啪。」

一個響亮的聲音頓時炸開，女子一掌打在景幻羽的臉上，銀色面具陡然落地，露出了幾乎沒人見過的臉。

景幻羽臉上火辣辣地疼，卻一動不動地任由那個女子的拍打，只是在面具飛掉的瞬間，景幻羽就立刻讓落羽塵幫他撿起，把面具重新帶了起來，沒人看見景幻羽的臉，包括他的傷。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沒有閃躲，這根本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反而是為了找出真兇才涉嫌這件事的，但我卻不做任何反抗。

或許，我只是為了讓她打醒自己，也為了她能好過一點；或許，只是為了那一粒小小的糖，雖然它並不能永久地保留那瞬間的甜味，但可以讓我記得它，也記得這個可愛的女孩——鰩兒。

身上忽然沒有一點感覺了，景幻羽定定地看著女子，獃獃地出神，直到郢城帶人出現把這個瘋狂的女子拉開，他才如夢初醒般。

景幻羽看著這個女子仍然不依不饒地罵自己，還試圖從他們手中掙脫開來。眉宇見散發著怒意和濃濃的悲傷。

「放開她。」一聲令下，所有人放開了手上的動作，什麼也不問，默默地站在女人的兩側。

他們剛放手，女人就立刻撲了上去，這時落羽塵攔在了景幻羽前面，低聲，「姑娘你夠了。」冷若冰霜的她也看不下去了，開口阻止。

「算了，羽塵。」景幻羽淡然道，他扳過女人的肩膀。

此時女人也冷靜了不少，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剛強有力的雙手捏在她的骨頭上，好像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你幹什麼？」女子獃獃地看著，忘記了反抗。

「人不是我殺的，你孩子的屍首我得帶回柒嬈教。」景幻羽冷靜地告訴她，「三天之內我會查出兇手。」

女人推開了景幻羽，抱起鰩兒，親吻她的眉毛，上額，淚落在她的眉宇間，苦澀地笑著，把最美好地微笑留給孩子，然後交給了景幻羽，對他說，「希望如此，鰩兒就交給你了。」

「來人，送姑娘回家。」景幻羽點點頭，抱著鰩兒，轉身便帶著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