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醒一醒
小說: 纏情債 作者:世味煮茶 字數:2383 更新時間:2019-04-25 17:33:44
當仙魔兩界的婚事真正定下來的時候,九重天都驚得不小。
一來是沒想到此事竟解決得如此之快,二來是驚嘆駙馬人選竟是這個人。
除了驚,還有奇。
「沒想到啊沒想到,一向清高的司雪天君竟也和姻緣事攀在一起,怪哉怪哉,可他的品階是不是低了點?」文曲星君一句一嘆。
一同走的玉洺仙人道:「你這便有所不知,東嶽帝後親筆書信昭告天下,與司雪天君結了金蘭之交,如此可算是夠身份了!」
文曲星又咋咋嘴:「這樣啊……再怎麼說也是天界頭等大事,怎的火急火燎,剛一頒旨,明兒就要成親,像是怕新人跑了一般。」
「夜長夢多嘛,」玉洺仙人捋鬍子,「這九重天的事情,可是瞬息萬變呢,別說了,趕緊給滕六宮送禮去吧,晚了就趕不上咯!」
而天下的熱鬧里,唯獨漏了一個東海。
東海珍珠堂內,燭葵同水蘇一面穿著而珠串一面哼曲子,眼睛瞥到龜奴端著東西從敖晟的房間出來,便叫住了:「哥哥還醉迷著?」
龜奴跪下:「是的。」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也有醉成這樣的時候。」燭葵將珠串打結,笑道。
水蘇也稱奇:「是呢,奴婢從未見殿下醉過,還真以為他是千杯不醉的呢。」然後轉頭看龜奴:「我看你這幾日都去了好幾趟了,可是有什麼急事?」
龜奴回道:「倒也無甚急事,就是魔尊遞了信件來,奴才想著,許是邀殿下飲酒射柳吧。」
「哦?拿來我看看。」燭葵伸手。
龜奴將信件遞上,燭葵拆開信件,上頭寥寥幾句,寫得也簡單,說的是天帝定下了駙馬,滄荼想暗裡請敖晟看看此人是何秉性,畢竟事關兩族太平。
燭葵又笑,道:「這個魔尊,倒也夠機警。只是……天帝何時定下了駙馬人選,我們東海怎麼沒收到昭示?」
龜奴也想不明白,水蘇想了想,只猜到:「公主,許是殿下向來不管這些事,上頭也就省得來稟了。」
「那倒也是,哥哥躲賜婚躲得緊呢,這要是知道有人替他消災,正中下懷呢,」燭葵一面折起信件,又從信封里摸出一張小像來,「且讓我先來看看,這駙馬爺是哪個倒霉蛋?」
慢慢展開小像,看清那容顏眉目之後,燭葵的眼睛倏地變大,因為太震驚的緣故,騰地站了起來,把地上的龜奴嚇得彈了一下。
「這…這…怎麼會是他?!」
「公主?」水蘇和龜奴皆出聲詢問,卻只見燭葵眉頭緊緊鎖住,整個人像是要爆開一般,然後拔腿就往敖晟的寢殿走去,水蘇見狀,撿起地上的小像,也是大吃一驚,急忙跟上。
敖晟的寢殿內並無旁人,唯有玄魚伺候左右,燭葵三兩步走到睡榻旁,抓著敖晟的袖子大喊:「哥哥?哥哥,你醒一醒!」
玄魚面色微變,將燭葵的手按住:「公主,殿下還醉著,您這是做什麼?」
「自然是叫他醒來,否則真由他睡下去,才是大事不妙!」說罷更是狠狠掐了敖晟一把。
玄魚急忙攔在敖晟面前:「公主的意思,我不明白,只是殿下睡前吩咐過,不準旁人打擾!」
燭葵是個不耐煩的性子,此時更是連解釋都懶得,直接一揮袖,玄魚就迷昏了過去。她一巴掌打上敖晟,卻發現他仍舊沒有半點動靜,於是探脈息,訝道:「欲眠?難怪……」她沖著水蘇命令道:「快去冰窟里打一盆寒骨水來,把他給我澆醒!」
水蘇先是愣了一下,忙點頭轉身,跑了兩步又想到什麼,折回來,吞吞吐吐:「公主…恕我多嘴一句,您先前不也是擔憂著雁黎天君和殿下的那些事…如今,就順其自然,不是很好嗎?」
燭葵眼眸垂下去,看著床上的敖晟,咬了咬唇:「不可能!哥哥他,絕對不是個會順其自然的人!」
「天旨已下,九州皆知,待木已成舟,殿下又能如何呢?」
「我比你更希望他不會如何!可你不明白,我從未見過哥哥對人上過心,除了雁黎。所以…他一定會瘋魔的!」她轉過頭,推著水蘇,聲音更急:「你快去!若真的遲了…哥哥他,他真的會翻天覆地的!」
水蘇似懂非懂,只知茲事體大,小碎步跑著按燭葵的吩咐去了。
燭葵坐在敖晟床邊,握著他的手,心中默默祈禱。
九重天上。
滕六宮數萬年來都不曾這麼熱鬧過,門庭若市,賓客如雲,而送來的禮都要堆滿院牆了。
魔族的車架在一重天,魔尊特派了四隊魔兵護衛,六隻魔獸坐鎮,滕六宮門口也站著八列天兵,更有東嶽帝後鳳流嬰親賜六隻鳳凰護駕,場面實在了不得。
天帝更是為了天族顏面,著意添了不少排場,旨在壓一壓魔族的臉面。
雁黎實在煩不勝煩,從天佑元帥殿里要來兩個小仙奴打發來客,自己卻躲在寢殿里,打坐看書。
自然,書是看不進去的。
他的眼神忽得飄到案牘上擺好的紫瓊嫿衣上,紫黑色的滾邊綉,下擺綴著彼岸花,是魔族特有的嫁衣。
他從未穿過這麼重的顏色,也不知道會是什麼個樣子,不像敖晟,喜歡著濃色的衣服。
「月白色的玉縷秋華衣,你若穿上一定會很好看。」這是敖晟在東嶽婚日那天說的話。
想到這裡,他忽然眼皮一跳,怎麼突然就會想起這個人來了?
於是,猛地搖了搖頭,正按著太陽穴,就聽叩叩門聲。
「駙馬,可裝點好了?時辰差不多了,從這兒下到一重天,按照御賜婚駕的儀式和速度,得明兒才能到魔界呢,咱們該出發了。」
門裡,沒有聲音,仙奴等了一會兒,又開口問了一遍,終於有了回應。
「我知道了。」
雁黎淡淡地回道,走到案牘前,披上了那件紫瓊嫿衣,披下頭髮,如魔族人一般,戴上了護額。
出門的時候,見著鳳流嬰在宮門口回眸,沖他微微一笑,伸出手:「義弟今日喜事,就由我送你至一重天吧。」
「好。」
如眾星捧月般,他們一步步下了玉階,在旁人眼裡,正是高貴不可言,奪目光輝不能直視。
踏下最後一級台階,前頭幾步之遠就是魔族的車駕了,雁黎剛想鬆開手,卻被鳳流嬰用力抓住了,她輕柔的聲音潛藏著力道:「寒之,你的手心全是汗。」
雁黎下意識握緊另一隻空著的手,果然是一片濕潤,他面色僵了一下,慢慢將手抽了回來。
「到底是第一次做新郎官,讓你見笑了。」他故意調侃。
鳳流嬰只得嘆氣:「即是你自願,我也不好再說什麼,此去莫測前途,你多當心。」
雁黎拍了拍鳳流嬰的肩膀,再不回頭,坐上了魔族的車駕。
魔獸展開翅膀,仰天高嘯,振翅飛舞,緩緩向雲下飛去,漸漸在眾仙的目光中,縮小成一個個黑點,最後徹底不見。
仙樂繞樑,鳳凰歡唱,天宮的喜悅洋溢在天帝放鬆的眉梢皺紋上,洋溢在眾仙的笑渦中,最後消失在東海浩瀚無邊的波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