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將領們戴甲入睡，四周寂靜地只聽到乎乎風聲。

驀然遠處飄來一點艷紅星光，一記鷹嘯劃破天際。

漫天遍布的火箭從四面八方射來，一支支穿入營帳里，頓時硝煙四起。

奎簫忙從帳里出來，高呼胡語「是中原人！！全部撤退！！」

頓時兵荒馬亂。一彪形大漢翻身上馬「小可汗，跟他們拼了罷！沙漠的狼群是不會言敗的！」

奎簫眯眼，東風四起，周圍已經燃起大火。

他淡淡道「不，他們不是來夜襲的。是來燒糧草的。」

爾後他躍上汗血馬，四周已經看不到弓箭手的人影，糧草帳營已然是失守，烈火冉冉。

「撤退，後面十里有綠洲，否則我們連五日都撐不過去。」

彪形大漢不甘心道「小可汗！」

「蠢貨！」奎簫怒斥「他們根本就沒有派多少人來，你看看火箭都是往草帳射，人員傷亡機會可以忽略。」他仰頭看了看月亮「有內鬼。」

那漢子不再說什麼，眼裡分明是不甘，卻只能聽任集結了隊伍，拔營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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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墨扯下眼罩，他大口的喘著氣，此番突襲林揚只點了他的小隊。他又堪堪帶了八人，一人背兩組箭羽，燒傷的人少，卻也仍舊完成了斷糧的任務。

他站在篷外，將士們還在熟睡，林揚做事向來謹慎，大家並不清楚他去了哪，只當夜晚的培訓罷了。

阿衡翻來覆去睡不著，殷墨不在身邊就覺得漏風得很，颳得他生涼。葉雲已經咂巴著嘴翻了個身，一副香甜的樣子。

阿衡羨慕得嘆了口氣，他閉上眼，突然就被一雙冰冷的手給捂住了嘴。

他嚇得驚了一下，又覺得這味道無比熟悉，果然就聽殷墨低啞的聲音「大哥。」

阿衡皺了皺眉，每次殷墨肯叫他大哥絕對是有問題的，估摸著又在哪出受了氣。他想翻過去問問，卻被殷墨猛的摟進懷裡，窟得他喘不過氣來。

小兔崽子又發什麼神經。

他沒有問殷墨晚上去了哪，只嘆了口氣很是柔和道「快睡吧。」

殷墨在身後輕輕的嗯了一聲，胸腔震得他背脊發麻。小孩拿臉蹭了蹭他的後背，一雙手給環過來。

又怎麼了，怎麼還撒起嬌來。

他心裡想著，還是個孩子呢。便笑了笑把殷墨的手給握住，拍了拍他的手背「小殿下，睡吧。」

殷墨不高興道「我不是小殿下。」

阿衡嗤了一聲「知道了，快睡吧。」

殷墨沒有再和他講話，他的眼睛現在很疼，疼得想用刀子把它給挖出來。

他知道這種感覺的，以往殺人的時候總會這樣，只是沒有這般強烈。

那些太監和小貓小狗與戰爭果然是不同的。

他血液沸騰起來，又很擔憂這樣的自己，只是遠遠的用火箭突襲而已，卻讓他莫名興奮，疼痛又激動。

骨子裡有股聲音在叫囂，嘶啞又狂傲。

快去殺人吧，快去開戰吧，快去品嚐獻血吧。

每次每次，他遇到鮮血都很興奮，很想很想去舔那流動的液體，那麼漂亮的顏色，帶著甜美的味道。

他直覺自己心裡住了個怪物，那種邪惡污染了他的眼珠，讓他變成一個魔物，不受控制，癲狂可怖。

他惶恐不安起來。

他不想變成那樣的東西，卻控制不了的被血液與死亡吸引。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他把阿衡勒得很緊，小太監抗議的哼唧了一聲，他才恍然過來，放鬆了。

太害怕了。

他拿額頭抵住這人的後頸，慢慢的摩挲著。

從前他總想變成一個巨大的怪物，把宮裡所有討厭的傢伙都吃光，當然，噁心的太監是必須要死絕的。

可是現在，他不想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阿衡的手指。他想要變強，變得很厲害，讓這個人當上他夢寐以求的大太監。

他不想變怪物了。

殷墨閉了閉眼，摸上了右眼，隔著眼皮都能感受到它的灼熱。

阿衡翻過身，拍了拍他的臉「我都說睡了，明天你怎麼訓練？」

殷墨睜眼看了看他，他的眼珠紅得詭異，裡面似乎有液體在流動。

「很痛。」他低喃道。

阿衡果然就著急了，很是擔心的看了看「有事嗎，這怎麼辦啊，這裡又沒有醫院。」

這人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殷墨突然笑了，還好，他不會介意的，只有他不會用莫名的眼神看自己眼珠的變化。

心還在跳著呢。

於是他搖了搖頭，彈了小太監的額頭「睡了。」

阿衡又仔細看了看，確認無事了才放鬆下來睡著。

旁邊的葉雲睜眼瞧了瞧，皺了皺眉翻身裝作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