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福澤遍布神州，漠北邊疆牛角號長鳴。

春季之戰正式開始了。

奎簫上次被夜襲，往北撤了三十餘里，已然在初始就落了風勢。這會連下五道戰書，鐵騎整裝待發。

林揚把地圖一卷，拿起他的銀鎧。明聖去年連敗，他從南疆給調了過來，身負重任，容不得再輸了。

殷墨即將第一次踏入正式的戰場，早早就起來了，此刻天還帶著黑意，太陽仍在東海沉睡。

他站在偌大的點兵場上，周遭肅靜，這位少年百夫長揚起頭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眼罩給戴好。

爾後他看見林揚從帳中出來，他著銀色鎧甲，頭盔上紅纓迎風欶欶作響。殷墨盯了會，沉聲道「將軍。」

林揚斜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跨步站上點將台上，站在台上巨鼓前拿起鼓槌，一隻大鷹叫嘯著從空中劃過，穩穩的落在林揚肩上。

太陽開始東升，林揚單手揚起鼓槌，登時滔天巨響回蕩軍營。

將領們訓練有素的穿戴好裝甲向點將台聚攏。

阿衡被吵醒，彎腰出去了。

太陽的光芒一點點從遙遠的海岸線上照耀開來，冷淡又溫暖的晨光漸漸攀上林揚的銀鎧。他收斂了往昔的顏色，面容冷峻，雙唇緊抿，從那雙眼裡可以看到威嚴與驕傲。

這才是明聖的戰神。

阿衡被那將軍的氣勢給震住，驀然覺得這年輕的少將與一人影重疊。古有常山趙子龍，鐵甲銀凱，五虎上將。

他看著林揚按著腰間佩劍，從容不迫的指揮兵馬，待金烏完全升到空中時，他躍身騎上雪馬，兩指在口中一吹，蒼鷹翱翔，全軍威喊。

出征。

這才是戰場，和幫派械鬥完全不能同一而比。阿衡扯緊了帳，低喃道「操，真帥。」

殷墨跟著行軍，他難耐的舔了舔嘴唇，往阿衡那處看去。

小太監一臉崇拜之色。

殷墨皺了皺眉，他只是百夫長，但總有一天也會站在林揚的位置，破晨曦，踏夜梟，然後讓那人也如此般愛仰他。

他一直走著，遠遠的出了營地，不知何時，突然軍隊停了下來，戰鼓響起，牛角號吹徹。

對面是奎簫的鐵騎。

明聖以男子嬌柔為美長達百餘年，故而男子身材總是偏向瘦弱。即使是參軍多年的將領，那體系也遠不及蠻子的強壯。

殷墨根據他的身位，排在很後，前方發生了什麼並不清楚，就聽一聲鷹嗷，才明白過來廝殺開始了。

他沖了上去，第一次見到西域的將領還是難免吃了一驚。那晚夜襲他看得並不清楚，這會排山倒海的敵人壓過來，身材壯碩得猶如野狼。

他總算明白為何明聖連敗了。

但他心中竟是毫無懼怕的，他才十二三歲，即使已經要接近中原男子身高，可在蠻子面前仍是小雞崽子似的，只是這種力量的懸殊反而讓他更加興奮。

他飛快的沖了上去，將金環大刀砍在敵人胸前，鮮血噴涌，染紅了他的臉。

他愣了會又無聲的笑了，周圍硝煙廝殺的聲音已然聽不到，整個世界都寂靜了般，他覺得這樣毫無顧忌的殺人實在是太讓人興奮，他躍起，耳邊呼呼沙風，狠狠的將刀砍了下去。

林揚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血人，在狼群里殺戮，如過無人之境。戰神挑了挑眉，略帶讚賞的揚了揚唇，然後回身又斬落一人首級。

殷墨後背被人連砍了幾刀，他甚至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身邊有同伴倒下，也有敵人死亡，可是他覺得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所砍殺是為了心中的快意，他是為惡魔而戰的，不是為了明聖的安穩。

他一路砍下去，已經將戰線拉前許多，身後的戰友追不上他，不知不覺竟是被狼群包圍了。

殷墨這才反應過來，只有林揚與他最為相近，可他不想去呼救，便憑著自己去抵擋，但終究是有傷在身，車輪戰很快就堅持不住，他不甘心，咬著牙硬抗，突然一道刀風劃破他的臉頰，那黑色的布罩掉了下來。

他的右眼淌出鮮血，那顏色紅得發黑，周遭的蠻子定住了一會，又吼叫著上來，殷墨舔了舔流到唇邊的血液，像個怪物般傑桀的笑著，雙手持刀，一一砍下去。

可終還是少年，一個不防備就要被人刺入胸口，他避開不及，閉眼卻未感疼痛，天旋地轉間已經坐在了林揚馬上。

將軍面無表情的挑著敵軍，神態自若，最後終是低低的誇獎了他一句。

不錯，王。